沈也簽完契書後,楊鶴引便來了,楊洲跟在他的身後。
沈也強忍着疼痛下床向楊鶴引行禮,她咬牙道:“奴拜見家主,多謝家主相救。”
楊鶴引勾唇一笑:“既然還能活着回來,就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是。”
沈也垂眸,楊鶴引看不到她眸子裡的憤恨。
楊鶴引離開之後,房中隻剩下沈也和楊洲兩個人,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時他們同時開口道:
“你瘦了。”
“你怎麼瘦了那麼多。”
沈也是因為身上的傷和病痛的折磨而突然消瘦的,她很虛弱。楊洲的眼下有烏青,整個人看上去很憔悴。
沈也先笑了出來,接着楊洲也笑了起來。和他待在一起時,她不用時刻緊繃着自己腦子裡的弦,她的心情是輕松的。
他走到她的床榻前,垂眸望着她,她身上有許多剛剛結痂的傷口,他望着那些傷口,有一瞬間的失神。
“是不是很疼?”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沈也很認真地回答了他,“疼,特别疼。”
他聽後突然笨拙地轉過身子背對着她,不去看她。
“你怎麼了?”她問他。
他沒有回頭,擡手用袖子擦了擦臉,支支吾吾地說:“沒事——就是眼睛進沙子了。”
沈也忍不住笑了,真是個笨蛋,哪有這麼撒謊的,這房間幹淨的很,根本沒有灰塵,窗子也關着,哪裡來的風。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喝水。”
他急忙轉過身子,端了一杯水給她,她擡眸就看見他的眼眶紅紅的。
“你哭了?”
他的臉突然紅了,他撇過頭去不再看她,“我沒有——夫子給我留了課業,我先走了。”
他快步走到門前,腳要跨出門的時候他又突然回頭道:“你若是有什麼想吃的,一定要告訴我——”
他頓了頓,又改口道:“你可以告訴靈秀。”
她彎了彎唇,向他輕輕地揮了揮手,“好。”
門被輕輕地關上了,房間裡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圓滾滾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楊洲和楊鶴引雖然是親兄弟,性格确是天差地别。
楊鶴引這麼寵愛楊洲這個弟弟,她若是想報仇,想讓楊鶴引的日子不好過,她可以從楊洲身上下手。
楊洲信任她,把她當朋友,操作起來應該很容易……
楊府送來的藥是極好的,她恢複的很好。在床榻上修養了半個月,她便可以下床了。
此時已入秋,她披了件碧色外衫出門。屋外的陽光照得她身上暖暖的,茉莉花的香氣被秋風送走,取而代之的是桂花香。
她慢慢地走到池塘邊,池面清澈透亮,倒映出她的臉,她暗自慶幸臉上沒有留下疤痕。
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回頭一看是靈秀她才松了一口氣。
“靈秀姐姐,你吓死我了,你走路的腳步聲太輕了。”
靈秀拉了拉她身上披着的衣衫,“你這丫頭,是你看池塘看的太入迷了。你可小心點,别着涼了。”
沈也笑着點點頭,“知道了。”
“哦,對了,今日醫師會先去二少爺那裡一趟,得晚點才來看你。”
沈也聞言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二少爺怎麼了?”
靈秀靠近她的耳朵,壓低聲音道:“二少爺這幾日身子不大好,吃不下飯,還總是嗜睡。”
靈秀說完這句話便急匆匆離開了,說是要去吩咐廚房做些楊洲愛吃的菜。
沈也悄悄地去了楊洲住的院子,她像個小賊一樣,躲在側窗外偷看房間裡的人。
房間裡,楊洲躺在床榻上,一臉疲憊的模樣,面色還有些蒼白。醫師正在為他把脈,楊鶴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上挂着擔憂的神情。
醫師給楊洲把了脈之後說了許多話,沈也使勁地将耳朵湊近,奈何距離有些遠,她隻聽到幾個詞。
肥滿之症,嗜睡,減重。
眼見醫師起身要離開了,沈也怕被發現便急忙跑出了院子,回到自己的屋子裡。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才喝了兩口,醫師便來了。
醫師仔細地為她檢查了身子,“沈姑娘,你的身子恢複的很好,隻需繼續按照我之前所開的藥方,再服用三日,便能痊愈。”
“勞煩醫師費心了,我定會遵照您的吩咐服藥。”
見醫師收拾好藥箱就要離開,沈也猶豫了一下還是将心中的疑問說出了口:“醫師,二少爺他怎麼了?”
醫師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沈也的眼神裡滿是打量,“沈姑娘,醫者需得守口如瓶,二少爺的病情,我不便透露。”
沈也面上閃過一絲尴尬,忙解釋道:“醫師誤會了,我并非有意打探二少爺的隐私。隻是二少爺此前于我恩,我聽聞他近日身子不适,便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