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得龇牙咧嘴。
“哈哈哈哈。”
沈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十分地響亮。
她的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心中暗喜:“看來我的烏鴉嘴還挺靈驗的。”
虞洲的視線一直緊緊地落在沈也的身上,望着她開懷大笑的模樣,他的眉間和嘴角都住進了幾縷春風。
虞辭強撐着站起身,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二人一眼,随後憤怒離去。
待虞辭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園子盡頭,沈也與虞洲相對而立。
她拉起他的右手,仔細查看,還好還好,沒有受傷。
她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娘子這是在關心我?”虞洲垂眸望着她,臉上的笑意更濃。
沈也甩開他的手,扭過頭去不再看他,“誰是你娘子?”
他也學着她側頭,他望着她,用手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你忘了,新年的時候,在南台觀,我們二人可是拜過堂的!”
她的耳尖紅紅的,“你别瞎說,隻是一個小遊戲罷了,我可沒說要當你娘子。”
“好好好,阿也,我不說了,隻要你喜歡我就好。”
反正,這輩子,他隻想娶她一個人。
來日方長,他和她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他早晚會将她娶回家的。
沈也四處張望,催促道:“快回去吧。”
“好。”
使用烏鴉嘴是有代價的,會反噬使用者,沈也的手心傳來一陣劇痛。她強忍着疼痛目送虞洲離開。
虞洲三步一回頭,五步一招手,好像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對沈也說:“千萬别忘記我!”
虞洲離開後,沈也回到院子裡,她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玉佩,她認得這玉佩。
她蹲下身撿起玉佩,細細思量過後打定了主意。
入夜,她披上披風,行走在月色中。
約莫一刻後,她站在了永敬宮門口。
“沈學士,請随我來,公主在書房等你。”穿着粉色宮裝的侍女為沈也引路。
公主,知道她今夜會來永敬宮。
沈也踏進書房裡,侍女便輕輕地關上了門。
“臣參見公主。”
虞昭自書案前起身,走到沈也的跟前,“沈學士,快快請起。”
她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沈也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氣,隻是除了香氣,還有一股熟悉的氣味也鑽進了沈也的鼻中。
這味道,好生熟悉。
她在保州時聞到過,這味道和楊鶴引書房裡的桂墨香幾乎一模一樣。
“臣謝過公主今日出手相助之恩。”沈也躬身道。
虞昭笑笑,“你莫要客氣,按禮,你是我的師傅,我理應幫助你。”
話雖是這麼說,沈也非常想知道虞昭為什麼要幫自己。
“臣十分好奇,今日院門前被人團團圍住,公主你是如何進到我房中的?”
虞昭眸底劃過一絲狡黠,“鑽狗洞。”
此言一出,她們二人對視一眼後,皆笑了起來。
連沈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後院,居然有一個狗洞,有趣,真是有趣。
書房裡的笑聲漸漸消失,沈也從懷中拿出一個荷包,再将裡面的玉佩拿出來遞給虞昭,“公主,今日你的玉佩落在了臣的院子裡。”
虞昭接過玉佩,故作驚訝道:“原來如此,我說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原來是不小心落在了沈學士的院子裡。”
沈也莞爾一笑并沒有再說話。
物歸原主,不過這“物”嘛,也許并不是不小心無意間落下的,而是故意留在她院子裡的。
虞昭有意留下這玉佩,看她會不會來使玉佩物歸原主。
“對了,沈學士,關于拂郎語,我遇到了一些問題,趕巧你來了,我可是有了救星。”
沈也的笑容收斂了許多,“公主殿下請講,隻要是拂郎語的問題,臣定當竭盡所能為您解答。”
虞昭微微點頭,走到書桌旁,拿起一張紙遞給沈也:“這裡有幾句拂郎語的詩歌,我對其中的幾處語法和詞義不太理解,沈學士可否為我釋疑?”
離書案越近,那股桂墨香越濃。
沈也接過紙張,目光快速掃過紙上的内容,片刻後,她擡起頭道:
“這裡的确有些地方較為精妙,不過臣相信能夠為公主解惑。”
“首先,這句詩歌中'gale’一詞,通常是指強風,但在某些文學作品裡,也可用來形容夜晚的黑暗或陰郁。所以此處,并非是指‘風’,而是‘夜’的意思,所以整句的意思就是……”
沈也講的十分清楚,虞昭也聽懂了,連連點頭。
“原來如此,沈學士,聽你今夜一番教導,我覺得清明了很多。”
沈也有意拿起書案上的毛筆,蘸了蘸墨,垂頭在紙上随意寫了幾個單詞。
現在她可以完全确定了,虞昭書案上的墨,正是桂墨。
沈也拿起紙,細細端詳,“公主,你這裡的紙,用着好生絲滑。”
虞昭笑道:“沈學士喜歡,便是這紙的福氣,你帶些回去吧。”
“臣多謝公主。”
夜越發地深了。
方才引着沈也進書房的侍女又她送到永敬宮前。
侍女将包好的紙拿給她,又把一個燈籠遞給她,“沈學士,夜也深,您路上小心。”
沈也微微颔首,轉身沿着宮道消失在了夜色中。
燈籠随着她的步子搖搖晃晃的,此刻她的心,便如同這個燈籠,搖擺不定。
她一邊走,一邊思考。
看來在這宮中,觊觎那個“位置”的不隻一個皇室血脈。
同樣的桂墨,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如果不是巧合,那虞昭和楊鶴引究竟是什麼關系?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雙眼睛,那雙眼睛是她在保州時看到的,眼睛的主人是席裕安身邊的一個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