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的燕京,大雪紛飛,青雀山一片皚皚白雪,青雀殿内卻暖意融融。
青雀公子卧于長榻之上閉目養神,惬意地聽葡萄說着近日外界傳聞的趣事。
陽春三月,江州要舉行盛大的絲綢交易市,屆時各地的絲綢商号都會雲集江州城,連南楚和北齊的商賈都會慕名而來,是雲燕一年一度極其重要的商會集市。
江州府衙要在此次絲綢交易市上出售蘭華的絕繡《嬌圓圖》,價高者得,所得款項均用于蘭府以後的日常維護和修繕。
自從蘭氏一族消逝後,有關于江南蘭家的一切繡品隻要流入到市面上都水漲船高,身價倍增。
可也奇怪,流傳在坊間的蘭家繡品少的可憐,大多都是蘭家生前拿出來相贈的。
想必得贈之人都要留個念想,故拿出來售賣的少之甚少。
現如今隻要出來一樣蘭家的繡品,便是各世家大族商賈趨之若鹜的必得之物。
此次江州絲綢集市中備受關注的就是這幅蘭華的絕繡《嬌圓圖》,據傳是她為大女兒在府裡養的一隻狸貓所繡。
葡萄說的是輕描淡寫,青雀公子似來了興趣,睜開眼睛,一雙明眸熠熠生輝。
“葡萄,收拾收拾,我們即日啟程去江州。”
“啊,公子,天寒地凍,此去江州怕是路途艱辛。”葡萄最怕冷。
“那你就留在青雀殿裡等我們回來也好。”青雀公子絲毫不給葡萄猶豫的機會。
“公子......”葡萄微微撇撇嘴,自家公子的脾性她最了解,向來說一不二。
尤其是近些時日來更是不近人情的令人發指。
葡萄趕忙向立于公子身後侍衛無竹遞了個眼神,想他幫着說幾句好話,讓自己跟随着一起去江州。
可任憑葡萄如何示意,無竹仿佛也未曾察覺到,葡萄知道他定是故意裝看不見。
葡萄隻好應下,先幫忙收拾行囊,其餘得慢慢再想法子。
到出發的日子了,葡萄将收拾好的行囊早早就放置在了馬車上,乖巧地立于馬車前恭送青雀公子道:“公子,這路途遙遠,隻有梅子和香草跟着,奴婢有些不放心。不如,就讓奴婢跟着一起去江州吧。”
青雀公子斜睨了葡萄一眼道:“是誰前日才說的路途艱辛?”
“奴婢自是不怕艱辛,隻是怕公子艱辛。”葡萄讪笑着。
“想清楚了?”青雀公子臉色微沉。
葡萄知曉自己已是僭越,便不敢再多言,鄭重地點點頭,見公子也未再反對,便識趣地坐上梅子與香草的馬車一起同行。
“葡萄姐姐,您先喝口熱茶,公子定不會與您置氣的。”梅子見葡萄一臉的不高興,便恭恭敬敬地遞上了茶盞。
葡萄看了眼梅子,目光清冷地接過茶盞道:“我與公子之間定不會為這點小事生了嫌隙,何需你們在此多言相勸。”
梅子和香草見葡萄真是動了怒,更是大氣不敢出的窩坐在馬車一角,任憑着葡萄霸占了大半個車廂。
葡萄是青雀公子的貼身大丫鬟,跟随公子多年,平日裡多負責公子的飲食起居。
多數時候公子身旁的閑雜事等都是葡萄說了算,故葡萄在青雀台的地位無人撼動,慢慢地葡萄在青雀台的一衆奴仆面前倒也是樹起了威嚴。
此去江州,一路由北往南,從滿目蕭瑟到遍山蒼翠足足用了十日有餘,好在這一路行程不是那麼倉促,青雀公子一行人也好好飽覽了番這沿途不同的景色。
隻是葡萄發現離江州越近公子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
到了江州城,安置好住處,青雀公子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待在宅院裡哪也不去。
雖然随行的奴仆們也都想出去看看江州的風貌,可公子不說出門,誰都不敢跨出門檻一步。
“無竹,”葡萄剛給公子送去茶水便走到正在院子裡練劍無竹身邊,“公子為何臉色這般陰沉?”
無竹光顧着練劍,也不太想搭理葡萄,就搖搖頭示意自己也太清楚。
葡萄有些不解,公子到江州有些時日了,不出門也不怎麼說話,隻是在書房看書,要不就是拉上無竹練劍,這是怎麼一回事?
有了上次出行之事,葡萄也不敢再去公子面前自讨沒趣,便叮囑梅子和香草也都小心謹慎地侍候着。
夜晚,公子打開了房門喊道:“無竹。”
無竹即刻提劍現身,這幾日他都已經習慣了,自從公子到了江州,隻要喊他的名字就是要練劍。
月朗星稀之下倆人提劍而上,任由身形翻飛,劍勢如虹,每一次揮劍都閃爍着寒光呼嘯而過,仿佛要劃破長空,斬斷塵埃。
青雀公子身姿矯健,如青松般挺拔,相較于無竹,劍術更加爐火純青。
對弈之下,無竹漸漸有些難以招架,青雀公子行雲流水的劍法,風馳電掣般沖向無竹,縱是無竹使出渾身之力阻擋,依然被公子手中的劍逼得連連後退。
無竹心下驚訝,不知今日又是誰招惹了公子,一身的怒氣全都撒在了手中的這把劍上。
自從到了江州,自己就沒有過一天安穩日子,恨不得天天都繞着公子走路,可偏偏是怕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