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氣大陸各洲之間都有道天然天塹,天塹兇險,詭異莫絕,除了神基及以上的修士可橫渡外,低級的修士皆需到乘坐渡天舟才可前往另一洲。”
“雲洲前往滄洲的渡天舟在雲州大雍王朝的主城——華光。”
“不過,這幾日華光城内動蕩,人人自危,你們這時前往,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柳長風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石桌上,杯中茶水紋絲未動。
“動蕩?”柳鎏收回看向桌上茶水的目光。
“三日前,有修士刺殺大雍的帝女,帝女生死不明。”
柳鎏有些不解:“這和我們有何關系?”
柳長風正襟危坐,悠悠道:“大雍的皇室和蒼岚宗的關系可不是如明面那般和諧。”
“帝女受刺,生死不明之際,蒼岚宗新任少宗主卻出現在主城,這怕會引起皇室的猜疑忌憚。”
柳長風見自己侄女若有所思,笑道:“因此,若你們不想平白招惹是非,順利前往滄洲,便得隐蔽身份行事。”
柳鎏擡眸望去,看了那門扉那依靠的修長身影幾秒,突然道:“因為此次我未按照宗門的意願退婚,宗門長老對我不滿。”
她句式疑問,但語氣卻十分肯定。
這話十分跳脫,甚至還有點無厘頭,可她對面的另一個人卻心裡毫無奇怪,反而有些欣慰。
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繼續響起,“雖說大雍勢力不俗,但這是在雲洲,蒼岚宗的地盤!
“身為雲洲第一宗門的少宗主,甚至可以說下一任宗主的我,前往其他勢力卻要隐藏身份,這無疑是在打臉。”
而身為宗門長老的柳長風不會不知道這點,可偏偏點了出來,這就說明了問題。
果不其然,柳長風歎了口氣:“有這方面原因。”
他溫和目光落在柳鎏清澈的眼眸,突然道:“宗主幾日前突然閉關了。”
柳鎏一愣,下意識道:“閉關?可慕顔師尊不是不久前才突破神基,怎麼會又突然閉關。
慕顔,蒼岚宗宗主,玄氣大陸數一數二的修士,也是柳鎏的師尊。
柳長風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其中蹊跷。”
“不過,宗主這一閉關,如今蒼岚宗大小事務全權交給了問律殿殿主趙盛。”
“偏偏你如今才成為少宗主不久,手下沒有值得信賴的人和勢力,而問律殿是趙丹楓的人,在宗門積威甚多。”
“你拒了趙姚然的求婚,傷了他的顔面,以趙丹楓對其獨子的寵愛,之後怕之後會對付于你。”
“更主要的是——”
柳長風頓了頓,意味深長的道:“霍家長老為了一個小小家主之位,都可以算計陷害。人心詭谲,更别提偌大的一個蒼岚宗。”
“少宗主這個位置,既是福根,也是災禍。”
柳鎏:“......”
聽完柳長風的指點,她心裡明悟。
她如今根基不穩,依賴的宗主還突然閉關,坐上的位置還未坐穩,背後觊觎之人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拉下去了。
到時候再直接扣個帽子,等師尊不知何時出關,一切都成定局。
“這趙丹楓在蒼岚宗的勢力如此之大?”
她不由将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柳長風随手一揮,指揮着石桌的茶壺,将柳鎏面前的空杯倒滿。
悠長道:“趙丹楓在宗門時間甚久,不知積累了多少資源人脈,且身為煉丹師,身位尊貴,煉丹無數,無數的修士投奔于他的名下。”
“他收養的孤兒也皆有所成長,這問律殿的殿主便是幾百年前他收養的一介孤兒。”
“這樣在蒼岚宗運籌幾百年,他個人的勢力怕是宗主都要忌憚一二。”
“更别提,他即将晉升六級丹王。”
“這也是為何宗主會默許你與那趙姚然的婚事。”
柳鎏眉頭緊鎖,萬萬沒有想到蒼岚宗宗門内部勢力是如此兇險難辨。
她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屋檐,一個小小的飛蟲沖進被編制好的大網中,任憑如何掙紮也不能脫身,隻能奄奄一息被那大網死死裹住,等待命運的降臨。
“不過,這一切皆建立在你外出曆練的情況下。”
柳鎏下意識回頭,一眼便撞進柳長風嚴肅的目光中。
“鎏兒,你确定不跟我回去。”
“在宗門,雖然宗主閉關,問律殿掌權,但畢竟有宗門戒律規則,上有你閉關不出的老祖,中有各殿長老,再不濟還有我這個命橋境界的小叔。”
“回宗,雖然會遇到些磨難,但性命無憂,一旦宗主出關,這些都可順利解決,翻不起大浪。”
柳鎏垂眸看着指尖上的紋路,随後擡眸餘光瞥向那屋檐下的蜘蛛網上。
無力掙紮的小飛蟲已經被蜘蛛分解而食,隻留下一小小的觸須,可憐至極。
她搖了搖頭,突然低聲笑道:“我不想做被人吞噬殆盡的小蟲子。”
在規矩裡行事之人,必然會被規矩束縛。
她擡眸,目光堅定而明亮的看着柳長風:“我在外曆練。”
柳長風被那目光灼到一般,心裡猛地一跳。
之前的問題,他其實知曉柳鎏的回答,或者說,不知哪來的念頭,令他笃定柳鎏不會跟他回去,可他還是有些不死心。
柳鎏的回答,他雖然遺憾,但更多的卻是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
他看見少女圓潤杏眸變得堅韌,眉目間褪去幾分青澀,添上幾分成熟,心裡莫名有些發酸。
“唉——”幽幽的歎息響起,柳長風既不舍又十分欣慰道:“既然你有決斷,我便不勸你了。”
他目光柔和,從儲物袋袋中掏出一枚精緻典雅的白玉發簪,“這乃千化,乃是我十幾年前意外所得,可以變化容貌,雖然作用單一,但隻有不是命橋境界修士是發現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