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牆帶着兜帽,趁夜找了家店住下。
外面的客棧,始終不能跟攬月閣比。房間小,榻也小。
“花沅君真小氣……”靈牆碎碎念着,給黎木的腦袋和身上擦了擦,換了藥,纏了新的繃帶,又把自己洗漱收拾了一番,才抱着黎木,裹着被子躺到了榻上。
他睡不着,點了燈,翻出一冊話本,“我看看,今天該講哪裡了……”
客棧大廳還有人在劃酒拳,外面吵吵鬧鬧,房間一點也不隔音。
之前明明也住過普通的客棧,現在卻有點不适應了。
師父說、說這叫、叫……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靈牆摸了摸黎木的狗頭,“三個多月了,我還從來沒有離開家這麼久過……”
尋常人隻需花一個月就能達到興安城,靈牆這麼悠悠轉轉,倒是花了三倍的時間。
靈牆看不下去,合上了書仰面躺下,“黎木,我想師父了,我想大師兄了,我還想二哥,三哥、四姐、五哥——黎木,我好想他們啊……”
“等你明天醒來,我們在興安城好好逛一逛吧,逛完了之後,我就帶你回我住的地方。還沒告訴你吧,我住的地方叫佘靈山,我住在佘靈山廟裡!”
靈牆揉了揉黎木的小耳朵,黎木沒有反應,仍然昏迷不醒。
“哎——可是一想到回去了之後,就要練舞……嘿呀,我覺得好累哦,我不想回去了……”
“可是我好想他們——我想師父了,我想大師兄了,我還想二哥,三哥……”他說着念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陽光透過窗戶紙射進來。
靈牆正睡着呢,忽然感到臉上涼涼的,他用手撓了撓,濕軟的觸感又在手背傳來。
靈牆眼珠子轉了轉,心想黎木是不是醒了,它總是這個樣子叫自己起床,于是就笑着睜開了雙眼。
“……”
他懷裡躺着個人,準确的說是一個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女孩子?
“啊啊啊——你是誰?”靈牆吓得往榻尾縮。
那個孩子歪着頭,眼睛黑如點漆,鼻子小巧圓潤。他未着寸縷,神态十分懵懂,綢緞似的烏發披曳了他半身,襯得他暖玉似的肌膚潔白如雪,渾像一個瓷娃娃……
眼見那孩子就要爬出被窩,靠近自己,靈牆立刻捂住眼睛,“你、你你你别靠近我——”
他看也不看,從手镯裡掏出一件又一件的衣裳,幾乎要把整張榻堆成山,壓/在那孩子身上,“你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靈牆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以為人家在換衣服,立馬背過身去。
師父說過,女孩子很重名節的,不可以随便看女孩子的身體的,不可以的……
長得那麼漂亮,一定是女孩子吧……
嗯?那黎木去哪裡呢?
靈牆正思索這黎木,忽然,身後有人撲向自己,兩條纖細、溫潤軟膩的胳膊圈住了自己的頸項。
“!”
靈牆被撲得差點向前倒去,他撐住身形,想要直起來身來,往後一摸,卻摸到了一把什麼都沒穿的肌膚。
“啊啊啊——”靈牆吓得把一推,推人陷進了那衣服堆裡。
那孩子又要爬出來,靈牆連忙按住了他的頭,卻不想,那孩子雙手竟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靈牆吓得往回收,反被那孩子捉住。
“!”
“小女孩”主動蹭了蹭他的手心,讓靈牆莫名覺得熟悉,他一個不留神順着人家的手,摸到了人家的臉蛋子……
哇!比晶糕還要軟,石花凍還嫩。
直到孩子舔了舔他的手,靈牆才回過神,把手縮了回來。
這一縮,那孩子以為靈牆要走,急得半個身子就要爬出來,靈牆忙按着他的肩膀,把人又按了回去。
“抱歉、抱歉,對不住、真對不住,我不是故意摸你的……我什麼都沒看到,小妹,你穿件衣服吧……”
手下的感覺摸着像暖玉,靈牆卻再也不敢碰他了,心髒砰砰跳,跨大步沖出房間,臨走還不忘帶上門。
店小二聽見動靜跑上來詢問,“這位客官,你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嗎?房間有什麼問題嗎?我聽見你大喊……”
靈牆正想說這件事,話都到嘴邊了,可是想到人家小妹還在裡面穿衣服,就轉了句,“沒、沒事……”
店小二覺得這位小客人奇怪,“那需要我送水上來嗎?”
“不、不不——有事我會叫你。”
“那行。”店小二瞅瞅房門。
靈牆推着他離開,“你别看了,再看,我去掌櫃那裡投訴你——”
一聽見掌櫃,店小二立馬讨好地說道,“别,客官,我走就是了,有事喊我。”
那店小二準備走,靈牆又拉住他,“那個,你有沒有看到、看到一隻黑色的小狗……”
那店小二思索片刻,“未曾,客棧裡規定是不讓帶畜生的……”他二調笑道,“嘿嘿,小客官,你莫不是帶了什麼不該帶來的——”他眼睛又要朝房間裡瞟。
“沒有!你别胡說!”雖然門關上了,但是靈牆就是慌,他張開雙臂守着門,“你快走,再胡說,我就叫掌櫃的了!”
那小妹還在裡面換衣服,他可不能讓人進去!
“诶呦呦,客官,我跟你鬧起玩笑呢……”店小二說着,偷偷瞥了一眼,雖然什麼都沒看見……他歉笑着下了樓。
靈牆又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才推門進去,将門關上了之後,他腦袋還對着門,不敢看裡面。
“黎木——黎木,你在哪?”
咚——
像是什麼東西碰撞的聲音。
聲音是從榻上傳來的。
“……”
靈牆盯着自己的腳尖,一點點靠近榻邊,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這明明是自己的客房。
咚——
又是一聲。
“喂,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