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媽媽為難,瞧那孩子哭的實在可憐,左右還是差去人叫了。
“不用,我來了。”
“花沅君!花沅君!”看見花沅君,靈牆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你看看黎木吧,求求你了,他又昏過去了,到現在口中還在——”靈牆兩隻巴掌就要去扒拉他的衣裳。
花沅君趕緊止住,從廣袖中飛出一仞紅绫纏住他的手腕。
他一擡手,招呼兩人将黎木擡了進去,對着靈牆道,“攬月閣今晚的損失,你來賠。”
……
倆夥計一放下黎木,靈牆着急地就要撲上去,花沅君立時扯住紅绫,把他拽了回來,“嘴閉上。哭哭啼啼,再吵我就把你們丢出去——”
“你們倆,下去打幾盆水來。”花沅君吩咐兩人道。
“……”靈牆捂住嘴,不敢再出聲,隻有眼淚順着指縫,止不住地嘩嘩流。
“……等水來了,你就去洗把臉……”花沅君沒有絲毫奇異黎木變成了人,他搭上摸黎木的脈搏,導入了一絲自己的靈力。
“……”
“大人,水來了——”
“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花沅君眉頭微蹙,瞥了一眼靈牆,瞧他那副沒出息的樣子。
他松開了束縛靈牆的紅绫,“人暫時死不了,你去洗洗眼睛。”
靈牆一步三回頭,直到花沅君一尺紅绫抽過來。
“……”
靈牆抹了抹自己的臉,小臉哭得潮/紅。
他給自己拾捯了一番,還将血衣換了。
他不想惹花沅君不高興,萬一花沅君生氣了,不願意救黎木怎麼辦?
靈牆端來一盆水,擰幹帕子想替黎木擦擦臉,花沅君順手接過,擦了擦手上的血污,“算你還有點眼色……”
“……”
靈牆隻得取了張新的帕子。
天色漸明,晨光熹微。
花沅君收回了手,踢了踢一旁爬在榻邊睡着的靈牆。
靈牆睡眼惺忪,眼睛睜不開,腫了蟄着疼。
“你過來,我跟你說件事。”花沅君道。
靈牆爬起來的第一件事是查看黎木的情況,黎木已經變回了一條小狗安然睡去。他正奇怪着呢,花沅君對着他招了招手。
于是他輕手輕腳地便跟着花沅君出去了。
“你這小狗哪裡來的?”
靈牆眯着眼睛,“黎木,我在草叢裡撿到她的——你怎麼不問我黎木為什麼時候能夠變成人的?”
“那你知道嗎?”
“……不知道。”
“呵,給我倒杯茶。”花沅君瞄了一眼桌上的茶壺,敲了敲桌面。
靈牆執壺給花沅君倒了一杯。
“你知道你的小狗是什麼妖獸嗎?就把他撿回來……”花沅君一口飲盡,示意靈牆再添一杯。
昨夜隻顧着黎木了,靈牆現在才看清,花沅君穿了一身明黃/色的罩紗長袍,經過了一晚,依然潔淨如新。
他老老實實地給花沅君續了一杯,“她當時腿受傷了,我還砸了她一下,所以……”靈牆扣扣茶壺的扶手,想起來有些愧疚。
他擡起頭,直視花沅君的眼睛,紅腫幾乎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裡透出認真,“我不管黎木是什麼妖獸,她都和我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呵呵。”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靈牆躬身給花沅君行了個禮,“花沅君,謝謝你治好了黎木!我——”
“诶,”花沅君受了這個禮,卻道,“誰說我治好了?”
“那黎木……”靈牆淺淡的眉毛擰在一起。
“我隻是暫時壓制住了他的血脈沖撞,時間久了,他靈力亂撞,血液逆流,我也控制不住……”
“為什麼會這樣?她之前還好好的!”
花沅君嗤笑一聲,“你的小狗是一隻禍鬥,你知道什麼是禍鬥嗎?被予為不祥之兆的化身,所到之處都會帶來火災的妖獸!”
“不會的!黎木是隻好狗!她從來都沒有故意想要害人,她連火都不怎麼會吐,怎麼可能帶來火災!我不信!”
花沅君抿嘴笑了,靈牆個小人模樣認真起來還挺逗趣的,“我開玩笑的,都是早幾萬年的傳說了。還有說禍鬥是神獸、火神的坐騎,誰知道真的假的?何況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禍鬥……”
靈牆癟癟嘴,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但你這隻禍鬥血脈不純,半人半獸。原本應該是被什麼人用封印禁制幫他壓下去了,變成了一隻模樣普通的狗。也不知你們怎麼搞的,強行将禁制封印解開了。”
“封印、禁制……”靈牆學海尚淺,聽不太明白,但他大概知道原因,黎木都是為了自己才變成這樣的。
他的黎木以前都不會吐火的,都是為了救自己才會變得兇狠,而且黎木吐了火之後會昏迷一段時間。黎木最後一次吐火,也是為了救自己而站在方霍離的面前,他當時就覺得怪怪的,他的小狗像是變了個模樣……
花沅君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因為他血脈不純淨,人和妖的血混雜在一起,隻會使氣脈鼓脹,靈力到處遊走,就像隻一直加熱的鍋子,所以才會連變化人形和獸形都控制不住。即使幫他疏導靈力,疏絡經脈,過不了多久,這隻鍋子又會重新沸騰,直到把鍋子裡面的靈力、精氣、乃至血液熬幹,他才會停下來……”
靈牆吓得又要哭了,“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救黎木,我可以給你錢,我還可以幫你幹活……”
花沅君嫌棄地丢給他一個眼神,“你那點體力,能幫我做什麼活?給我錢還差不多。再說,你有那麼多錢嗎?昨夜攬月閣損失的賠償,你還欠着呢。”
“要多少?”靈牆揣揣不安地想,自己還剩多少錢。
花沅君正反比劃了自己的手掌,“看我和你認識份上,我就算你十萬黃金。”
靈牆一下子眼睛都睜大了,“十萬兩黃金!”
其實攬月閣一天也就賺幾百兩白銀,說這麼多,不過是花沅君為了逗他玩。
“我會想辦法的……”靈牆垂下頭,已經在掰手指頭數了。
他的錢其實全都是大師兄和四師姐給的,他哪裡會掙錢?倒不如說,整座佘靈山的開銷都是他們倆人撐起來的……
“還要算利息,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人他笑夠了,花沅君正色道,“如今壓制他血脈的封印沖破了,唯有幫他洗髓重塑血脈,才可能救他一命。”
靈牆雙手交握,都快給他跪下了,“那就幫他洗一洗!花沅君你救救黎木——”
“你當洗澡呢?”花沅君敲了一下他的頭,“……洗髓可沒那麼簡單,你得要有洗髓丹,況且我也不會替人洗髓,你得去找其他人。”
靈牆委屈地揉揉腦袋,“那我去哪裡找洗髓丹呢?”
“洗髓丹是個稀罕物,我以前都沒見過,更别提現在了……”花沅君抿了一口茶,看見靈牆一臉急色,“不過嘛,我倒是知道誰有。”
靈牆的眼亮了起來,“在哪裡?”
“在——我為什麼告訴你?”花沅君微微一笑。
靈牆踱步走到他跟前,“那你需要什麼嗎?錢嘛?我已經欠你十萬兩黃金了……”
“不,把金钗給我就行。”
“金钗?”靈牆從手镯裡拿出那隻被紅布包着的點翠金钗,“這樣就可以了嗎?”
“呵,”花沅君拿起那根發钗轉了轉,“你拿不拿得到,都不一定。”
靈牆小手緊握,神情倔強,“我會拿到的,你就告訴我在哪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