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靈牆曾經在茵茵家中見到過。
靈牆頭皮發麻，“說不通啊，若真如先生所言，那是蟲是緻病的根源，那為什麼人們吃了藥，反而精神變好了呢？”
“記得我白天曾與你言過的《伏蜚記》嗎？”
“記得。”
“這本書寫道，有一種詭蟲，名叫蜚。它幼時寄生于人體，靠吸收人血液而生，一定程度上能夠影響宿主。如果那遺蛻是蜚的話，那麼人們看起來精神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它的作用……”
靈牆突然想到了什麼，小臉慌張，翻白眼開始幹嘔。将自己曾經吃過那包藥，和曾替一家人交錢買了那藥的事情說了。
他接過群枕風的帕子擦嘴，眼睛也不禁冒水，“屈先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藥有問題，對不起，他們會不會有事啊……”
“林姑娘，這不是你的錯。絕大一部分人都不相信那藥包有問題，就是你不給他們錢，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去買那藥。”
“可是、可是……”靈牆後悔又愧疚。
“林姑娘，别擔心了，你不是為了檢查那藥包同樣吃了那藥，你是好心，不用愧疚。”
“那我、我會不會……”想到這裡，靈牆又要嘔了。
“林姑娘你、體質特殊，況且隻服用了一點，想來應該無礙。”
“師父，都撒完了。”永賀在墳包周圍撒了一層藥粉，唯在正對着頭頂的墳頭處，空了一條極窄的小道。
靈牆稍稍緩了緩神，“屈先生，我們這是要做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屈枕風走過去，在墳頭正對的一棵樹下放了一盞燈。
永賀掏出一個小碗，遲遲不願意給屈枕風，“師父，這次用我的吧。”
屈枕風揉揉他的腦袋，言語溫柔，“你的有什麼用啊。”
他接過永賀手裡的碗，“放心，用不了多少，一會兒若有問題，記得保護好林姑娘。”
永賀眼皮上翻，“誰管她的死活。”
“好了，快過去吧。”屈枕風輕輕推了他一把。
永賀跺了跺腳，朝着靈牆的位置走過去。
“矮個，一會兒别亂跑，小心我揍你！”
“罵誰矮個？我以後鐵定長得比你高！”
“嘁。”永賀奪靈牆手裡的竹籠燈，一口吹滅。
靈牆還沒來得及開口罵他，永賀接着就将自己的燈也滅了，獨留屈枕風那裡一提燈。
料想屈先生是要開始動作了，靈牆默不作聲，靜靜站在永賀身旁。
“屈——”永賀捂住了靈牆的嘴。
他道，“安靜點。”
“嗚嗚嗚……”靈牆看見屈枕風居然割了自己手心，放血在那碗中。
“我知道，都是為了引誘那蟲子。”永賀難得與他解釋。
靈牆不再掙/紮，永賀也就放開了他。
月爬至山頭，凄慘的月光微微照亮了墳包。
墳包聳動，冒出一個小點，一隻暗紅色的蟲子破土而出。
它生有一對細長觸角，體态圓潤，有人食指那麼長。
觸角探向天空，周圍彌漫着的藥草氣味，讓它有些許不安。
忽然，它像是感知到什麼，焦急地朝着光亮的方向爬行，爬向那條專門留給他的、未撒藥粉的小路。
“！”光線昏暗，其實看不太清，但靈牆确實看到了一隻大蟲子爬進了血碗裡。
與此同時，屈枕風悄悄從樹後出現，用一鐵制半圓器兜頭罩在了那隻碗上。
就在三人以為順利抓到蟲子的時候，一點嘶鳴聲從半圓器裡傳出，蟲子在裡面掙/紮不已。
“……”不說這蟲子比屈枕風預想中的大了許多，連它會鳴叫也是屈枕風沒有想到的。
他驚呼，“不好！快走——”
靈牆、永賀二人離得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跟着屈枕風。
“師父怎麼了？”
“這蟲子體型大，模樣也與我們之前見不過的不同，我懷疑這隻是雌蟲……”
“雌蟲?”
三人剛至山下，隻見黑梭梭的一群人圍在山腳，他們如同行屍走肉般站定原地。
“……”靈牆跑得氣喘籲籲，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他一頭直接撞了上去。
“呼……怎、怎麼不跑了……”
二人站在靈牆身前。
“永賀，這些人不太對勁。”屈枕風下意識将永賀與靈牆護在身後。
永賀撇開他的手，站在他身前，“這些人跟沒睡醒一樣，翻白眼了都……”
借着瑩瑩的月光，靈牆看見山腳積聚的人群，“怎麼這麼多人?不會是我們大晚上在人家墳頭鬧騰，被發現了吧?”
“應當不是。”
“不過幾十個人，看我把他們打趴下……”永賀摩拳擦掌。
“他們隻是普通人，哪裡挨得住你的一腳！”屈枕風把永賀拉了回來。
屈枕風思忖片刻道，永賀，你跑得快，把這個拿着——”
屈枕風倒扣碗底，扣動半圓的鐵器，再一翻，那半圓鐵器俨然成一個球體，将那蟲子困在了裡面。
容器内蟲子嘶鳴戰栗，下面的人蠢蠢欲動，甚至越來越多的人，渾渾噩噩地往這個山頭彙聚。
“你帶着這個，往人少的地方跑，實在不行，就把這蟲子燒了！”
永賀接過容器，“那你怎麼辦？”
“這些人估計都是受這蟲子的影響而來，你帶着走了，他們大概也會依着你的方向走……”
永賀不願意，“萬一他們不跟過來怎麼辦?”
“你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屈枕風握了握永賀的手，“保護好自己，也不要随意傷人。”
他小聲道，“完事了了，我給你買燈芯糕……”
永賀臉色漲紅，揮開屈枕風的手，“誰要那玩意！”
他一跺腳，朝着一個方向跑了。
風裡傳來他的喊聲，“小矮個，我師父要是缺胳膊少腿了，我饒不了你——”
永賀剛一行動，底下的人群沸騰起來，霎時間跟着永賀去了。
“還用你說！”靈牆大聲回應。
他握住屈枕風的手臂，“屈先生，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屈枕風微微一笑，不再停留，拉着靈牆朝着人群的相反方向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