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喜歡,改姓莊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姐已經和魏家斷絕了關系,再多一個我,想必澈哥也不會在意的。”魏清明明蹲在地上,仰視的目光卻兇狠得好像莊遙生欠了他八百塊。
“就是王叔可能會傷心一點。這個清字是澈哥照着他的名字取的。平日裡開玩笑說是為了彌補他一生無子的缺憾,但我哥是真的喜歡他。整個魏家,我大哥魏澈沒了誰都可以,王青不能走。”
莊遙生沒想到,青衫眼鏡和魏家的淵源如此之深。
魏清十六歲那年,被他的大哥魏澈親手蒙上了雙眼。
“小清,接下來不管你聽到什麼、感覺到什麼,都不要試圖去看,更不要摘下這根帶子。否則就算我想動手,你也沒命回來了。”
魏清無聲地點了點頭,把全部方向都交由了引着自己走的那人。
一開始的路還很安靜。
直到他的耳朵第一次捕捉到了撲扇翅膀的聲音。
一隻,兩隻……
魏清在絲帶後面睜大了眼,如果他沒聽錯,現在有上萬隻鳥禽徘徊在他的上方。
有什麼輕飄飄的東西落在了他的鼻尖。
王青俯身,幫他的小少爺撚下着一撮烏羽。
“不要怕,繼續往前走。”
“它們攔的是我。”
王青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扶着魏清走上了第一個台階,就轉身面對着如同龍卷風一般龐大的鴉群。
“就這麼怕我,怕我把時鐘吃了不成?”
受到挑釁的禽鳥們加快了振翅的速度,慢慢盤旋着,時不時漏出幾聲兇暴的尖叫。等到那個人類之子走到高台之上,它們再也忍耐不出,前仆後繼地擡起高度朝低處的那條老蛇俯沖去。
魏清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隻能感覺到,自己的前面再無台階,身後有風暴正在傾墜。
“王青!!!”不安感越來越強烈,魏清喊得聲嘶力竭。
在嘈雜的鳥鳴衆,混入了來自王青的回應:“我沒事!你的前面現在有一盞青銅鐘!試着去碰到它,然後站在原地等我!”
聽起來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魏清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的聲音可以這麼有穿透力,好像付諸了全部的生命。
直到王青的聲音第二次響徹這個似乎空曠至極的空間。
“離開你現在站着的地方!!!”
從王青第二次開口的那一秒開始,魏清就意識到不對,向□□斜邁出了一步,然後移到了一邊。可是他還是被那從空中掉落的東西卷起的空氣浪潮擊中,向後翻出了好幾十米。
陡然間,魏清覺得身體變得凝重了上百倍,強撐起上身,緩了許久才咳出一嘴的淤血。
好奇怪……
明明受到了如此大的沖擊,王青說的青銅鐘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難道是自己的耳朵聾了?
魏清拍了拍自己的左耳,除了有些耳鳴外聽力沒有任何問題。
“原來如此,隻要蒙上眼睛,看不到時鐘,自然也不會因此觸及界碑。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烏洛波洛斯?”
發出聲音的人從高處下到了和魏清同等的平台上。
“我說過了,這裡不歡迎人類,别讓我再說第二次。”
王青的聲音似乎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還不是上次你失職造成了人類的僭越,我才會被困在這個循環裡。”
接下來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下不為例。”低沉的女聲選擇了妥協。
那人走近了魏清,把他帶到了青銅鐘面前:“碰一下。到你感覺動了其實沒動的程度就可以了。”
什麼叫……
感覺動了其實沒動的程度?
魏清伸出手,觸碰到了冰涼粗糙的青銅面。
他用了點力,青銅鐘沒動。于是他又添了點,鐘還是沒動。最後魏清使出渾身的力氣,冰冷的鐘面紋絲未動。
王青:“……”
女聲:“……”
“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孩子根本就推不動青銅鐘?”女聲裡摻了點愠怒。
魏清睜開了絲帶下的眼睛,藍綠色占據了他整個視野。
那是絲帶的顔色。
可是在這層顔色下,似乎還有什麼東西。
一個不像青銅鐘也不像人的東西。
那個東西并不實際存在于魏清的正前方。
“小伊亞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