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走廊隔音很多,也正因如此,昏暗光線裡的安靜也讓人焦灼和心虛。
唯有程衍手中那一束燈光驟亮。
外調回來後的幾次遇見,兩人都默契地對過往閉口不談。但現在,路嘉一抿了下唇角,忍不住低聲:“……我沒拉黑過你。”
所以說沒拉黑過人,也不算撒謊。
聞言,路嘉一盯着她幾秒,須臾,關閉手機手電筒,輕飄飄嗯了聲,斜她眼:“是沒拉黑。”
他将手機丢進工裝褲口袋,雙手插兜,黑色短靴束住腳踝才在柔軟的地毯上往回走。路嘉一亦步亦趨,擡眼看了眼面前的人,正要應聲,前面傳來程衍的嗤笑聲:“你是直接删了我。”
說完,停住腳步,回頭看她。
路嘉一……路嘉一啟了啟唇:“對不起。”
“……”
程衍氣極反笑,“路小七,你這氣人的本事都是跟誰學的?”
路嘉一擡眼看他。
此時無聲勝有聲。
程衍也意識到什麼,無言緘默,須臾,詭異安靜的包廂裡他移開視線,很輕地笑了聲:“行,出息了。”
路嘉一眨眼,也一時沒忍住挪開視線,抿起唇角無聲笑。
兩人沒再多說,到包廂前時路嘉一下意識伸手,頭頂忽地有陰影落下。下一秒,帶着溫度的身體靠近自己又很快移開,包廂門随之被打開,程衍随意收手。
莫名地,路嘉一耳蝸發燙。靠近的觸感像是幻覺,惹人心頭微顫。身旁的人卻自然走了進去,落在先前的位置上。
路嘉一緩了緩呼吸,也擡腳走進去。剛進去,就聽到程頌的訝異聲:“下雪了。”
下雪了?
她被拉回思緒,走到程頌身旁往外看着飄落的雪花。絢爛街景裡,又急又小的雪花像是輕風匆匆過境,帶着冬日特殊的詩意和純白。
兩人看了會兒,程頌呢喃:“除夕的雪啊。”
除夕夜獨自在外的孤獨感莫名被抹去,路嘉一看着窗外的雪,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發給外婆,呢喃:“瑞雪兆豐年。”
程頌樂出聲:“你怎麼跟我家裡長輩說的話一樣?”
路嘉一輕啊聲,程頌倏地問:“想吃火鍋嗎?雖然吃過年夜飯了,但感覺除夕夜下雪,氛圍很适合火鍋啊。”
她六七點的時候随便吃了些自己做的飯,說實話,真有些餓了。她颔首,程頌轉頭問其他人。
玩了會兒遊戲,這會兒還真有點餓了。
程衍和陸成遠沒意見,後者給服務生打電話讓人直接送上來火鍋和燒烤。服務生的動作很快,桌面上很快擺滿了食材,程頌挨着路嘉一坐。陸成遠晃悠了下面前的酒杯:“晏甯呢,來嗎?”
“等會——”
話沒說完,有人敲包廂的門,随即襯衫長褲手臂搭着羽絨服的青年走進來,氣質清冷。他将大衣和程頌的放在一起,颔首:“抱歉,來晚了。”
說着,随意找了個位置在程衍身邊坐下:“二哥。”
程衍:“……”
程衍唇角輕扯,敷衍嗯了聲。晏甯笑,分不清是專門氣人,還是純屬禮貌。
程頌也沒忍住笑了聲,路嘉一疑惑,程頌湊到她耳邊:“晏甯比程二大。”
路嘉一懂了。
人到齊了,陸成遠端着一杯果汁,在濃香的火鍋水汽中笑道:“來,為我們除夕夜的火鍋喝一杯。”
話音剛落,幾人笑着看他眼,紛紛端起面前的杯子,有飲料和酒,路嘉一和程頌端着牛奶。敷衍地碰了下杯,陸成遠笑了:“怎麼樣,還玩遊戲嗎?”
“什麼遊戲?”
晏甯順着問,狀似不經意地将程頌面前的酒放遠了些。
陸成遠大緻解釋了一句,見沒人反對,随即輕笑:“行,繼續,不過光玩這種不痛不癢的有什麼意思。”
他拿起另一副懲罰卡牌,“直接抽懲罰卡,裡面隻有真心話和大冒險,邊吃邊玩,怎麼樣?剛好,人多熱鬧。”
說着,他直接放了個酒瓶轉了下,瓶口緩緩停住,對準晏甯。
路嘉一和程頌兩人正吃着牛肉,然後瞪大眼睛,齊齊好奇看向晏甯。
晏甯:“……一家人欺負我呢?”
他看了眼程頌,抽了張懲罰卡,目光落在卡片上的随意問題時,願賭服輸:“頌頌來問?”
“這也能撒狗糧?”
陸成遠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程頌瞪他眼,想了想,坑自家人:“晏總,你是真喜歡陪我家老爺子下棋嗎?”
“頌頌放水了啊。”陸成遠提醒,晏甯想了想,笑了:“不喜歡,不過為了想要得到的寶貝,可以喜歡。”
程頌眨了眨眼,哦了聲。
“下一個。”
陸成遠瞥了眼兩人,懶得理會。順着方向讓程頌轉酒瓶,程頌很快轉了下,然後瓶口緩緩對上了程衍。
程衍:“……”
“程小三,你真是專坑自家人啊。”陸成遠幸災樂禍,晏甯好笑地看了眼程頌,似乎習慣了。
路嘉一下意識看了眼程衍,手機震動時,她摸出看了眼,發覺是外婆的消息。她低聲跟程頌說了句先出去打個電話,随即直接給外婆回撥過去。
她拿着手機出去,程衍眼皮稍擡,這才看向面前的瓶口,興緻缺缺地抽了張懲罰卡牌。不算是為難的問題,他直接回答了。剛轉完瓶子,程頌湊了過來,小聲問:“程二,你是不是對我們路記者有意思?”
程衍稍頓,一副意味不明的神情看她。
程頌:“别狡辯,不過我勸你放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