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華懿拿到德國大學的offer要慶祝，程衍那會兒剛好在江北，索性兩人直接過去古玩城那邊一起聚。

程二敷衍地發了定位過去，順帶兩個人自帶菜品和飲料。

兩人：“……”

行，程二難得這麼窮，他窮他有理。

等華懿和陸成遠對着定位找半天終于找到古玩城後老舊的老小區後，沒想到先碰見個懷裡抱着紙袋裝着甜品的小姑娘。

本來沒在意，豈料，剛才還在群裡說沒空下去接他們讓他們自己找的程衍出現在樓梯口。

陸成遠擡起的手還沒開晃動叫人，就見程衍壓低帽檐停在小姑娘面前。

當時兩人對視一眼，詭異地停住腳步。

因為賣相不錯頻繁冷淡拒絕人的程衍停在小姑娘面前。等小姑娘站到面前時将手從口袋裡拿出來，随意将小姑娘背後的背包拎在手裡：“不嫌沉？”

人小姑娘搖頭：“要複習的，裝了專業書。”

程衍沒多說。

小姑娘晃了晃手裡的甜品，很大方：“給你。”

程衍挑眉，正欲開口小姑娘将手裡的甜品全都塞進他懷裡。程衍也好笑地錯愕了下，他另一隻手下意識接過了——

接過了？

華懿和陸成遠這回覺得更詭異了。

緊接着就看到小姑娘一本正經地墊腳拍拍程衍的肩，程衍好笑地點點頭，還順帶彎腰讓小姑娘不那麼費力，順手将人腦袋上的帽子往下壓了壓。

很快，小姑娘拿過背包轉頭朝古玩城側門站走去，兩個人視線齊齊目送小姑娘。沒走兩步，程衍擡腳跟上小姑娘的步伐，單手拿下小姑娘的背包，路過兩人時沒看一眼，徑直擦肩而過。

小姑娘倒是擡頭看了眼程衍，提醒道：“我是去圖書館，就在旁邊。”

程衍嗯了聲：“剛好沒事，先送你過去。”

陸成遠：“？”

華懿：“……”

這回是真見鬼了。

沒事兒嗎？你但凡扭扭頭看看我倆呢？

直到熟悉的黑白闆鞋出現在視野裡，兩人嘴角輕扯了下。

程衍單手插兜微微掀眸：“沒看夠？”

“……”

語氣俨然和剛才是兩個人。

兩人緘默地盯着程衍一言難盡。

片刻後。

陸成遠：“啧。”

華懿：“啧啧。”

堕落了，兩人同時冒出一個想法。

陸成遠跟導航跟得有點累，順手朝程衍手裡的甜品伸過去。

還沒碰到，程衍挪開手，閑閑地看他：“又不是送你的。”

稍頓，側目打量，低嗤一聲：“你們沒人送嗎？”

“？”

陸成遠瞬間撸開袖子：“大爺的，我忍不了了！”

華懿溫溫和和地拱火：“需要我拍下嗎，明日之星互毆名場面，電影小生開山之作。”

程衍懶得理會兩個人，拎着甜品往樓上走。陸成遠是真好奇，随口問了句。

程衍倒是思索兩秒，不知道想到什麼，低笑了下，意味不明道：“啊，我的，金主吧。”

他說得百轉千回。

一句話，華懿和陸成遠險些踩空：“金主？”

陸成遠想到前不久剛看過的娛樂新聞，半晌，憋出一句：“啊？”

緊接着是良久的沉默。

程二真的堕落了。

-

程二堕不堕落，路嘉一不知道。

她被睡夢驚醒，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才眯了半個小時。

但已然睡不着，想到什麼，她起身去摸羽絨服的口袋，一沓簽名照還在口袋裡安安靜靜放着。

可忽地，指尖碰到冰冰涼涼的東西，她疑惑蹙眉，拿出來看了眼時，呼吸掉了半拍。

是款銀色設計款項鍊。

細細的銀色鍊子，尾端是白玉款平安扣，中間吊着小小的銀色吊墜。

一眼驚豔。

壓在被程衍撿起的那張簽名照下。

路嘉一緩慢地回神，想起了自己下車前程衍随手将自己撿起的那張簽名照塞進她的口袋裡才把衣服遞給她。

這算什麼，生日禮物嗎，路嘉一眼睫顫抖了下。

一如多年前除夕夜，同樣的白玉平安扣。

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握住又緩慢松開，呼吸也下意識放輕。

路嘉一握住平安扣，突然想見程衍。

她後悔了。

那個新年願望，她想更貪心一點。

她抿了下唇角，摸拿着手機到陽台點進程衍的支付寶對話框，邊讓冷風使自己冷靜，邊編輯着文字。

可忽然，她慢下了打字的動作，轉頭看着窗外巷子路燈前靜靜停着的黑色車子……

陸成遠還在因為程衍的話而惡寒：“做個人吧，程二。”

華懿樂出聲，陸成遠想到酒吧遊戲時的情形，後知後覺道：“啧，人路記者都有追求的人了，也不知道是誰還跟個花孔雀似的在包廂全程開屏……”

他說得感慨，華懿好奇：“還有這——”

叩叩叩。

車窗被敲擊的聲音傳來，電話裡的動靜頓住，程衍也疑惑轉頭。

緊接着，對上站在窗外人的目光時緩慢地頓住。

雪下得慢了些，路燈很暗，可在積雪的映照下窗外的人影還是很清晰。

長卷發散落在肩頸，淺淺琥珀色瞳眸像是水霧，睫毛上沾了雪，化開時晶瑩剔透。

清冷昳麗的一張臉，唇角微抿。

程衍神情錯愕了下，下一秒，一隻手伸進車窗，草莓靜靜擱置在慕斯蛋糕上。

一如從前的很多個片段裡。

大概是心跳和呼吸的刺激，也大概是午夜鼓動的勇氣，她頭腦一熱拿起羽絨服套在身上就往外走，稍頓，退回打開冰箱。

然後，将草莓慕斯遞在程衍面前。

她眨了下眼，抿起唇角：“能再換一次嗎？”

“什麼？”

程衍一時沒反應過來，皺了下眉，随手将安靜看熱鬧的電話挂斷：“先上車再——”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