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六王爺曾去鄭府,當時,鄭暮商、耿修明二人正坐在府中品茶。
“太傅,姨夫,既然您二位都在,昱兒正好來訴一番衷腸!”
血氣方剛的男兒端端正正地跪下,正欲拜謝鄭、耿二人的教誨之恩。
“王爺!莫要行如此大禮!”
耿修明攔住了少年,搖了搖頭。
“昱兒喜歡清月,日後定不會令她受委屈!”
鄭暮商輕輕放下茶盞,擡眼瞧着信誓旦旦的六王爺,溫存一笑。
林方不知從哪裡讨來一碗熱茶,遞給坐在石凳上的鄭暮商。
“大人,咱們此次,不知何時回京?”
鄭暮商抿了一口熱茶,吐出熱氣。
“短則三月,多則半載”
聞言,林方盤腿坐在草地上,再不多問。大人一向是料事如神,他既能如此确切地說出歸期,心中定已有了降敵的妙計。
鄭暮商制敵,講究的是三分打,七分智。以前林方剛到他身邊時,還不懂這其中的道理,甚至還覺得鄭暮商此人慣會賣弄伎倆,直到有一次他擅自行動,被鄭暮商以軍規罰了二十杖,才明白他的苦心。
“你殺敵的時候,可曾想過你手底下的皆是人命?”
他這才曉得,原來用兵如神的鄭大人,是個菩薩心腸的人。他總是要以最小的傷亡,博取最大的勝算,這就是他帶的兵總是上下一心的緣故。
瀾煙閣。
蘭姑姑為清月打點好了一切,算準了吉時将她送上迎親的轎子。
“慢着,姑姑,我怕是吃了不幹淨的飲食,容我先去雪隐!”
少女焦急的聲音從紅蓋頭裡穿出來,悶悶的,嬌嬌的。
蘭姑姑馬不停蹄地,找了宮女攙着清月去淨手。
“今日是誰在負責清月小姐的膳食,怎的出了這麼大的纰漏!”
一衆宮女嬷嬷見蘭姑姑興師問罪,都默不作聲,好在清月趕在吉時,坐上了花轎。
六王爺騎着紅鬃馬,走在迎親隊伍的最前面,應和着同他道喜的皇親國戚。
瀾煙閣與昱王府的距離并不遠,一到昱王府,便能看到皇帝和林貴妃坐在殿中的主位,江熙春也在大殿中。
圓領袍、馬面裙、真紅大衫、霞帔、鳳冠、繡鞋、耳墜、手镯…即使看不見蓋頭下姣好的容顔,單單那婀娜的身姿,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隻見新婦報揖而入,新人并排,司禮嬷嬷在新娘右,随侍在後,行至主台前,由左側登台,面向台右立。
“新人行同牢禮!——進馔!”
六王爺滿面春風,随着司禮嬷嬷的引導,他和清月一齊跪拜了皇上和林貴妃,還有天地神佛,将清月送入洞房後,他便按照規制和禮節,在府中設的馔席間敬酒。
夜半三更,酒過三巡,六王爺踩着虛浮的腳步進了新房。
“蓁蓁!你從今往後,便是我的蓁蓁了!”
他再也等不及了,司禮嬷嬷還未走完最後的禮節,他便将下人們全部轟了出去。
“蓁蓁!蓁蓁……”
他小心翼翼地,又帶着醉意地,掀開了紅蓋頭。
隻一霎那,他的酒便醒了八分。
“畫竹?!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