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誇獎,嬴高頓時喜笑顔開:“多謝阿父!”
漸漸地,孩子們也放開了,除了嬴高,旁人也都試着與嬴政說些話。
隻能說,在雨露均沾這方面,扶蘇絕對是遺傳了他爹。
面對着十幾個孩子的叽叽喳喳,嬴政應對起來遊刃有餘,将每一個都顧及到了。雖然他不會像扶蘇那樣有稀奇古怪的回答,但孩子們對于父親和兄長的要求本就不同,能與父親說上一句話,就足夠他們驚喜了,父親具體說了什麼,甚至都不那麼重要了。
扶蘇默默在一旁托着下巴感歎,自己果然還有的學。
吃了午飯,孩子們要睡午覺,嬴政吩咐寺人們挨個将他們送回去,寝宮中便安靜下來。
扶蘇被父親留下了,他沒忍住打了個哈欠,道:“阿父,我也困了。”
嬴政道:“你在這裡睡。”
“哦。”扶蘇已經有些迷糊了,聞言就往裡間走去。
嬴政原本還有話要說話,見扶蘇耷拉着眼皮,隻好先擱下了。
他擺手命寺人跟上去服侍,自己拿過一本書看了起來,但也許困意是會傳染的,嬴政一頁書都沒有看完,也打了個哈欠。
嬴政想了一秒鐘,果斷命人寬衣,他也要去睡午覺。
……
父子二人醒來時,距離他們睡下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扶蘇抱着被子哀聲道:“睡過頭了。”
嬴政靠在床頭,半阖着眼,聲音懶散道:“你還安排了事做。”
扶蘇甕聲甕氣道:“沒有,阿父,隻是睡過了會頭疼,腦子糊塗,晚上可能睡不着。”
嬴政不禁笑道:“寡人瞧你腦子挺清醒的。”
扶蘇冒出頭來,問道:“阿父,你頭疼嗎?”
“還行……隻是有點暈。”嬴政揉了揉太陽穴。
扶蘇歎道:“這就是午睡為什麼不能睡太長時間了。”
嬴政拍拍扶蘇的背,笑道:“這會兒說已經太遲了。”
“吃一塹長一智!”扶蘇爬起來,信誓旦旦道,“我肯定不再犯了,阿父,請你監督我。”
嬴政的重點在第一句話:“吃一塹長一智?這話不錯。”
扶蘇:“……”
這話的出處是什麼來着?完蛋,不是先秦以前的啊?
算了,不重要!
扶蘇這會兒腦子還沒完全清醒,咿咿呀呀兩聲應付過去,他就站起來,要越過父親下榻去了。
嬴政屈起腿來,将人攔住,道:“坐好,有話跟你說。”
扶蘇聽話地坐下,道:“阿父請講。”
嬴政轉頭看他,問道:“上午,你那些兄弟,還有姊妹,都因你得了好處,你就不來寡人這裡讨個賞?”
扶蘇一愣,旋即笑道:“我與他們都是阿父的孩子,阿父一樣心疼,隻是往常太忙,便少與他們相處罷了,今日阿父既有空閑,願意心疼他們,怎麼還是因為我了?”
嬴政拍拍他的頭,笑道:“難道不是你先将他們帶來的?”
扶蘇歪了歪頭,道:“那我……勉強算是一座橋吧,但最要緊的還是阿父疼我們這些孩子,孩子們都孺慕阿父。”
嬴政頓了頓,又拍拍扶蘇的頭,無奈地笑道:“你呀,怎麼生了這麼一副心腸?”
扶蘇這才明白父親的言下之意,他笑了笑,道:“阿父,您是我的父親,今日來的,是我的姊妹兄弟,對着你們,我若是都心腸硬,豈不是不堪為人了?”
嬴政瞧了扶蘇半晌,他沒有出言贊同或反對,隻是忽然間,言語中露出一絲淩厲,他問道:“扶蘇,你知道長安君嗎?”
扶蘇點頭:“我知道。”
嬴政面無表情道:“若有一日,你的哪一個兄弟做了第二個長安君,你會如何?”
扶蘇毫不遲疑,這是一個他思考了兩千多年的問題,他答道:“若有那一日,他便不再是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