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水鏡卻不以為然,“人是會變的,隻是你還沒有被逼到這個份上。”
她将王知政叫來,當着沈九的面說,“你見過煉虛境的修士嗎?他就是。”
沈九說早前就已知曉,“他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煉虛境的修士。”
姬水鏡便笑道,“這是我目前唯一成功的人修作品。而今萬事俱備,很快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沈九目瞪口呆,察覺失态,很快恢複自然,對姬水鏡甘拜下風,“還請老師不吝賜教。”
“原來的王知政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從前的那些狗屁倒竈的垃圾事我就不說了,人的确有靈根天賦,又是個八面玲珑的,早年靠着投機鑽營,在仙盟謀到特使的位置。也是機緣巧合,我出秘境探尋機會,叫他碰上了。哎,這個油膩的男人啊……,反正中間過程也是一言難盡。總之,我廢了很多仿生修士,才将他制服,再将他困住,趁他還活着,扒開了他的腦殼。”
沈九:“.......”
“接下來,就是我們都熟悉的生物智能領域。但你要知道,我不止扒過這一個人,凡是遇上不順眼的,我都扒。但隻有他成功地活下來,給我提供了相當有力的實驗數據。生物體隻有在活着的時候進行相應的改造,才能使你想要的成果最大化。”
沈九問,“他記得以前的事情嗎?”
“記得,但不是全部。”姬水鏡道,“我改造了他,且不止一次。他現在也可以不用靈氣驅動修行,從而維持現狀。那些東西都是外在的,和你那些仿生甲一樣,某種程度上都屬于必要的僞裝。區别是,真人改甲,誰也看不出來。但你那些仿生甲,什麼春夏秋冬風花雪月的,到王知政這個境界的就能看明白。你該慶幸,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真正的至高境修士了。否則的話,你那些甲無論多高級,都會被毀滅。而王知政,從他腦骨被扒開那一刻起,他隻忠于我。他在大隐山時,察覺你在背後搞的那些動作,及時做了彙報,然後我們就一起等待你的到來。”
沈九道:“.....老師,隻能說這是我的僥幸。”
姬水鏡道,“水牢裡的玄衣衛,都将是我的實驗對象。你明白嗎?我需要更多像王知政這樣的靈根智能人,為我們四處奔走,光明正大的,收集凝固這世間上所有的靈氣。而你該跟在我身邊,我們一起努力,制造更多的靈根智能出來。”
“老師,所以得趁活着才能改造嗎?為什麼不等他們死了?”
“你當我沒試過?”姬水鏡道,“我至今都沒放棄呢。說起來,你改造靈寵的方式,不也和我的有異曲同工之妙?那麼你是趁它們活着的時候動的手,還是趁着它們死了你才動的手?人呐,說白了,是這世界上最高級的生物體,靈長類次之。這就是王知政比你那些猴貓從各方面都厲害的原因。”
沈九垂眸,她的靈寵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的的确确不如王知政,隻好硬着頭皮跟姬水鏡商量,“老師,能不能……放過這些玄衣衛,還有那幾個高境宗師?”
姬水鏡用微笑掩飾她最真實的态度,“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隻有一個玄衣衛的朋友,而不是一堆。”
“根據我這些年不斷搜集不斷更新的數據,萬仙聯盟和整個江湖的實力不容小觑。現在還不是對着幹的時候,總會有更合适的方法解決我們面臨的問題,”沈九很從容的解釋,“老師,一次失蹤這麼多玄衣衛,這其中還包括天行總道的宗師,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
姬水鏡:“.........”
沈九又道,“如果真的不用冒險,老師大可以從秘境裡走出來,不是麼?我們的時機還不夠成熟。這個世界的維持和運轉目前還需要無數的靈氣修士和依賴靈氣生存的生物體,沒有他們,我們未來的成功率會大幅度縮減。”
姬水鏡:“......”
“老師,這個世界是她們的,不是我們的。”沈九道,“宇宙間所有的物質都有自己特定的規律,我們如果真的能打破恒定規律,當初就不會計劃星際移民。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改變,而是适應。老師當初不就是因為守了這樣的原理,才得以遊刃有餘?我們了解世界,我們适應世界,我們掌握世界的規律,然後才能順着規律改變世界,也有可能……隻是創造更多的條件更好的适應世界。”
至少絕大多數情況下,世界不是強者生存,而是适者生存,否則的話,當初母星的恐龍就不會滅絕了。
“.........” 姬水鏡:“我忘了,.......我們其實已經靠近改變世界的邊緣,但現在,我.....竟然……覺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老師,世界很大,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我手上現有的數據,數年收集,不過隻覆蓋到這個世界的十分之一,現在全部上交給老師處理。”沈九垂眸,獻上自己多年存儲的數據指環,以示誠意。
隻是她的表情,再無法遮掩悲傷,“老師,我用十年光陰,才體會到這殘酷的真相。”
“那就......姑且聽你一回。” 姬水鏡道,“但秘境裡的事情,是絕對不能透露半個字的。好在這幫人的修為不算高,尚且在我們可掌控的範圍之内。”
沈九哪敢再跟姬水鏡談條件,“多謝老師。”
姬水鏡道,“紫甯,你也該承擔起自己的職責,别忘了,我們都是有任務在身的。我們也回不去的。探索長生這件事情,和我們為星際移民做數據支持,完全不沖突。能長久的活着,我們的母星才會有更多希望。”
沈九保證,“老師放心,我會努力的。”
姬水鏡道,“我們要做的還很多,一起加油吧。”
“好。”
那之後,沈九就帶着柳南時出來了,玄衣衛的其他人還有其他宗門的弟子,絕大部分都由王知政和幾個仿生人想法子安排出來。理由王知政都編好了:秘境裡沒找到所謂的邪修團夥。秘境很兇險,空間錯亂,是兇境,能活着出來很是不易,如對邪修有存疑,可換其他地方查找。
而失蹤的低階女修,都跟家裡或者宗門有聯絡,比如用符紙,書信,收到消息的家人和宗門不疑有他。因為修士在外試煉,或者闖秘境,長達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情況也是有的,不稀奇。而且之前傳的沸沸揚揚的失蹤女修,隔三差五現身于江湖,完全沒必要疑神疑鬼。
衆人深信不疑,畢竟王知政不僅修為很高,且在仙盟有很大的話語權,他曾經還是仙盟盟主的熱門人選,隻是他為人低調,逢人捧場,他便堅持居特使之位,還解釋說是要将機會讓給年輕人,反而因此收獲更多威望。
邪修事件沒有繼續發酵,漸漸的就平息了。
隻有柳南時一個人,是沈九帶出來悉心照顧。在躺了十天之後,總算轉醒。他失憶了,而且是重度失憶。每每回想一星半點,都非常的痛苦,甚至影響修為的恢複,更别說修煉。
沈九記着老師的叮咛,沒有給柳南時透露秘境的一星半點。隻是發動花葉霜雪和它們手底下的機械甲想盡辦法尋找合适的治愈丹藥給他,又修養兩三日之後,柳南時活動自如,偶爾能說一兩個詞語,更多時候用手勢交流。他便跟沈九告别,“道友,既然是總道派我來的,那我該回總道複命。咱們後會有期。”
沈九笑道,“好。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務必注意,不可過度勞累,修行亦不可操之過急。”
柳南時點頭。
他不記得她了,一如從前不曾相識,面容清俊,态度冰冷,打過招呼,便轉身離去。走的幹脆又決絕。
沈九望着漸漸消失的背影,長長一歎,“哎呀,走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