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青荇倒在前面也是為了能夠護住公主,萬一啬夫真起了殺心,也能夠應付一二。
腳步聲在她們門前停住,寂靜片刻傳來敲門聲∶“公主,下官送水來了。”
沒得到回應,敲門聲又再次想起,啬夫又重複了一句剛才的話。
良久的寂靜之後,“吱呀-”老舊的木門被推開一條縫隙,陰影籠罩而下。
沈嫽不易察覺地緊了緊手,可令她們沒想到的是,啬夫并未進來,隻是在門外看了一眼。
又是“吱呀”一聲,門被關上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傳來下樓時一輕一重的踩踏聲,三人才不疾不徐地起身。
她們很默契地沒有開口,公主的視線落在木門上,起身欲出去查看。
沈嫽迅速握住公主的手,用口型說道∶“我去。”
青荇也悄聲走上前,想要前去探究一番。
公主知道沈嫽的秉性,所有有危險的事情她都要沖在前面,她不願有人為自己犧牲。
心知三人這樣僵着也不是辦法,拉過了青荇,閉上眼無奈地點頭同意了。
沈嫽面向青荇用唇語一字一句說道∶“護好公主。”
随即迅速卸掉钗環,換了一身暗色的衣服,來到門口,從懷中掏出一方素帕塞在門扇與門框的縫隙處來減少開動木門發出的聲響。
門外黑漆漆一片,原本嘈雜的一樓也全無聲音。
沈嫽不敢走樓梯,那老破樓梯動靜太大,萬一引起注意,事情可就麻煩了。
她望向周圍,貓着步子走到二樓邊緣,在心裡估量了一下高度。
雙手握住欄杆,左臂隐隐作痛。
要是平時,這點高度對她來說輕而易舉,可如今...
沈嫽再一次望向樓下,咬咬牙,雙手發力,微微屈膝,足尖輕點欄杆借力,蜷身翻滾落地。
這一過程幹淨利落,發出的聲響幾不可聞,隻是身體的疼痛讓她忍住不呲牙。
沈嫽緊貼着牆壁,一一掃視過去,那幾間房燭火仍然連着,黃色的暈光透過紗窗照亮了院外一方角落。
淩冽寒風卷積着沙粒,刮過臉頰,使她更加清醒幾分。
沈嫽凝神細想院落布局。
現今她處在正院,白日青荇被綁在别院,别院坐落在正院東南方,從别院二樓的窗外看去,是能夠看到馬廄的。
為彰顯大漢豐盈,和親所帶的東西衆多,既然啬夫沒有害命的意圖,那多半是圖财。
正是因為所帶财物衆多,擺放的位置多半離馬廄不遠。
應是後院。
想到這,沈嫽從懷中掏出短刃緊握在手中,悄聲向後院走去。
地上積雪未化完全,但已經過踩踏凍得很結實,雖有些滑但好在發不出聲響,不至于惹人注意。
将要行至照壁處,沈嫽隐約捕捉到一個模糊的黑影。
有人躲在後方!
月亮躲藏在雲層中,雪地上是看不出人影的,沒法準确判斷那人躲在什麼位置。
若是一擊命中還好,但若是失手勢必引來更多的人,寡不敵衆,那時才真正是待宰羔羊。
沈嫽緊了緊喉嚨,喉間幹澀的感覺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她加大握住短刃的力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步向照壁後方刺去。
僅在須臾間,她便鎖定了那人的身影,不帶絲毫猶豫,短刃朝向那人喉間,即将刺入之際,那人旋神後仰,跌坐在雪地中。
沈嫽再次刺去,短刃距離他喉間僅有一寸,卻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眸。
是衛谏!
即使到了這個地步,沈嫽依舊沒從他的眸中看出驚恐之色,他縱然跌坐在地上,也沒有絲毫狼狽之色。
衛谏微微歪頭,眉頭輕挑,雙手置于雪地撐着身子,指尖泛紅。
他将視線放在短刃上,刃身泛着冷浸如魚鱗的寒光。
“是把不可多得好刀。”他在心中暗歎道。
沈嫽内心驚愕,面色卻不顯,見衛谏盯着短刃,腕骨一沉,不着痕迹地收回。
衛谏起身,修長的指尖輕撩衣袍,對沈嫽行了一禮,笑道:
“好身手。”聲音輕若蚊蚋,幾不可聞。
沈嫽唇角上揚點頭示意,朝着前方望去。
依稀有聲響傳來,她看向衛谏希望能從他這獲取些什麼有用的信息。
“财物。”衛谏輕吐出兩個字,神色認真。
沈嫽心下了然,知道事情和自己猜的不差,但又覺得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若是單純為了财物珠寶,何至于将她們那麼多人全部迷暈,縱然今晚得手,明日她們起來定然能夠發現異常。
行事過于蠢笨,這其中定有她沒察覺到的地方。
難道是為了和親诏書?
不對。
這是在他們的地盤,若是為了和親诏書,總能尋得機會偷取,也不至于如此大動幹戈,更何況他們怎知道和親诏書位于何處?
這其中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