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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心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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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嫽将門給關好,給公主倒了杯溫水,青荇則去生起火盆。

公主接過水杯,卻沒有喝:“這十幾年間,間接死于他手中的孩童少說也有三十多人,确實是罪不容誅,可我總覺得不該讓他這樣死了。”

沈嫽看出公主内心的掙紮與自責。

她知公主處于閨閣之中,從未像她自幼便見識了白骨露野,因此總是想分個對錯善惡。

于是緩步走到公主身側勸誡道:

“因為他不是一個純粹的惡人,十幾年前的那種情況任誰都無法做出一個十全十美的抉擇。”

“公主可還記得《春秋》決獄中的大夫放麂案?”

“大夫因仁慈私放君王狩到的幼麂,本應重罰,但念其初衷雖是好的,君王想要寬恕。”

“可董夫子卻認為大夫應在君王狩幼麂時就予以勸誡而非自作主張,故應予以輕罰。”

沈嫽見公主未言語,繼續說道:“雖江啬夫本性不壞,但确實有三十餘位稚子因他而亡,無論法理如何寬恕,他終難逃一死。”

“可他的确養育了衆多流童。”公主道。

“公主不妨全了他的身後之名,也算是效仿董夫子在苛律與人情之間尋得公允所在。”沈嫽柔聲說道。

公主點了點頭:“你去尋簡牍來,我要上書陛下。”

沈嫽展開簡牍,青荇在旁邊研磨着墨。

公主道:“阿嫽,我說你代我寫。”

“是。”

沈嫽挽起長袖,将左臂輕放在腿上減輕傷口帶來的痛感。

公主的聲音似冬日破冰的流水般清冽孤寂地傳來:

“臣女劉元瑛頓首叩拜,謹奏書陛下:

伏惟陛下恩澤廣被,至道垂裳。臣女身托異域,心系漢阙,今泣血以言,惟乞聖聽。

臣女行抵西域,胡騎飙至,士卒折損甚衆,白骨委于荒地。伏乞陛下遣将收其骸骨,恤其遺孤,使忠魂歸故裡,慰九泉悲戚。

匈奴乃豺狼之徒,脅西域諸國以圖漢室。今臣女行至大漢西垂之傳舍,卒吏冬衣薄似蟬翼,食難果腹,祿廪久空,衣食不繼(1)縣令已逝逾十餘載,官缺久懸。尤可哀者,啬夫迫于匈奴,行差謬,自戕于舍内。然其育流童甚衆,功過相償矣。

陛下仁德遠弗,同日月之輝。伏惟陛下拔擢良吏,赴邊陲,以補懸缺。增西垂倉廪,許耕軍屯閑田,斟酌時宜,增其俸祿,厚其廪給。則有志之士不困衣食,胡馬不得窺伺,稚子得沐天恩!

臣女拙言陋語,恐難達意,願陛下龍體安康,國祚永昌。

臣女劉元瑛稽首再拜。”

沈嫽落下最後一個字後将簡牍呈予公主,公主看後将其放于桌上。

隆冬就連日光都是冷的,冷地刺目,就這麼透過紙窗,直直地,毫無遮掩地将一切照地無處遁形。

公主令青荇取來醫官研磨好的藥粉,溫柔地按住沈嫽單薄的臂膀,輕道“别動。”

溫熱的氣息噴在沈嫽的肩頸處,公主解開她的衣帶,沈嫽傷口已結痂,周圍紅腫高凸,些許膿水沾在衣帶上。

公主用帕子輕輕擦拭着膿水,将藥粉灑在傷口處,沈嫽本能地一顫,公主撒藥的手停滞:

“我回頭讓醫官再将藥粉研磨得更細些。”

沈嫽淺笑:“無礙的。”

她扭過頭,對上公主的視線,有些許猶豫:

“公主可在煩心着什麼?”

“我在想江平說的那些話,自從接旨那天起,我就在想我為什麼要和親?為什麼要我和親?”

公主接過青荇遞來的素紗,輕柔地,小心翼翼地纏繞着傷口。

“世人都把公主當做祭品,甚至以前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山君公主不到四年就被磋磨離世,從接旨的那天起我就想,我絕不像山君公主那樣,我要活着,我要好好活着,總有一天我會再次回到彭城。”

“即使活着要剜骨剃肉,即使要面臨道德的唾罵,我也要活着。”

公主喉嚨一窒,心頭微酸,手上的動作卻未停:

“可經此一事,我就在想縱然山君公主早逝,可她仍擔起了邦交之責,其功績不遜于博望侯。”

“公主...”沈嫽啞聲,不知該說些什麼。

公主将素紗系了個活扣,替她披好衣衫,目光堅定:

“縱是蝼蟻之軀,也能辟出一片樂土,庇佑黎庶。我要讓後人明白,和親公主絕非權利附庸,而是執棋弈者,不遜使節!”

“願為公主節仗。”沈嫽雙眸如炬。

青荇望着如此有生機的公主,孺慕之情陡然而生,她突然覺得自己何其有幸能夠得以聽聞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公主推開門,清冷寒風掠過,她擡頭望天,天邊沒有一片雲,一排寒鳥向西飛去,義無反顧,堅定不移。

日光灑在公主臉上,臉上絨毛清晰可見,她低聲呢喃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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