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求親!”二人異口同聲。
謝大成腦筋打了結,嘴也打了結:“跟......跟誰?趙,趙姑娘?”
魏安額間冒出幾道黑線:“那不然呢!”可即便是他,也沒能一下接受這個答案,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要求親了,要讓他突然從趙姑娘改口到夫人,還真有種說不出的别扭。
甯淮川不理他們,隻暗自喜道:“你們少啰嗦,趕緊去給我挑一身最好看的衣服來,我明日要穿。”
“哦......”
甯淮川從未覺得哪一夜有今日這般漫長。所謂此時情緒此時天①,窗外月光明朗,他心也明朗,滿心雀躍,輾轉不眠。
隻是,他也想不到,讓他朝思暮想之人,卻非與他同樣的心思。
翌日清晨,他穿戴整齊,換上一身青白色綴着銀絲的華衣,束發的發簪也從往日樸素玉石換成了紋飾繁雜的雕金香玉笄,腰間佩着的玉石散發出清冷幽香,宛然一清風霁月的翩翩公子。
他到熙園時,趙宸玉正捧着一卷書坐在前廳,一見他來,便是明媚一笑,迷魂奪魄。苓兒識相地起身出去,替他們掩上房門。
“将軍今日,怎的格外好看?”她笑着發問,心裡卻如明鏡。
甯淮川話到嘴邊,卻又青澀難言,隻好轉了個話頭:“今日,是想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甯淮川懷中正揣着謝大成帶回來的那張契書,即便展開遞與她。
“你爹娘在京中,果然置辦好了宅院,你也算得償所願了。”
趙宸玉一時驚錯,半晌才顫着雙手,接過那頁紙。
她細細翻看着,忽地鼻尖一紅,哽咽道:“的确是我爹的字迹。看來,跟着将軍來京城還真沒有走錯,爹爹若是在天有靈,也總算能放心了。”
幾顆淚珠從她臉頰滾落,白亮的肌膚沾着濕潤,更透出瑩瑩的光。甯淮川見她動容,心也随之泛起酸楚,他取了塊手帕,替她一點點将淚拭淨。
他的指尖柔軟滾燙,一觸到她肌膚,她便如朵嬌嫩芙蓉,漾起紅暈簌簌綻放。
趙宸玉:“既然找到了爹娘留的宅子,能不能勞煩将軍帶我去看看,我想早點将院子收拾出來。”
甯淮川道:“收拾院子有什麼急的?”
“叨擾将軍多日,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想着早點收拾,就能早點搬過去。”
甯淮川的心思,她不猜也知道個七七八八,見他仍搖擺着不知何時開口,她索性先用個欲擒故縱之法,将話引了出來。
果然,甯淮川一聽她想走的言論,面上立時繃不住,落了幾分焦愁之色。
“你,那個,先不急着走好不好?”他支吾道。
趙宸玉順勢擡眼,眸中盡帶嬌色,明知故問道:“為何?”
甯淮川心頭不住狂跳,胸膛裡那團熱火像要從嗓子裡蹦出來似的。
終于,他道:“因為,我想,跟你求親。”
“我想你留在我身邊。”
他炙熱地看她:“宸玉,其實我很早之前就喜歡你了。那個時候,你一不在我眼前,我就瘋了似的想你。一開始我還想躲着你,可我越躲,你的輪廓就越清晰。”
“後來我不躲了,我又想守着你。可是每日見你,得不到你,比死還折磨。”
“所以......你嫁給我好不好?雖然我隻能給你一個側室的名分,但我發誓,我心裡隻容得下你一個。”
......
他說了好久好久,滿心投入,可不知從哪句話開始,她卻漸漸埋下了頭。
他滿心歡喜地等她回應,但屋裡始終靜默無聲,兩隻人影就這麼相對靜立着。
趙宸玉一陣恍惚,盡管她早已有了準備,可聽到他真的說出口時,身體卻仍不聽使喚地僵立在原處。甯淮川越等越是發慌,也不知忽然哪裡來的勇氣,雙手捧過她的臉。
他語氣滿是焦灼:“趙宸玉,你聽到了嗎?”
她輕點幾下頭:“嗯。”
他松口氣,小聲抱怨:“那你怎麼不說話?”
誰知她苦笑一聲:“我......不知道如何說。”
他更急了:“這有什麼不知的,你若是願意就告訴我......”
“若是不願意呢?”她冷冷打斷。
......
“不,不願意?”甯淮川傻笑一聲,覺得自己似乎聽錯了。
趙宸玉從他手心裡掙脫出來,眼下事情已經完完全全在她掌控之中,可臨到頭,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甘。
不甘認命,不甘為妾。她腦子裡亂糟糟的,也不知是什麼在作祟,硬生生推着她說了那句話。
她規規矩矩退了一步,然後撲通跪倒在他面前:“其實民女有件事,想求将軍。”
甯淮川想攔她,卻忽然覺得她離自己好遠好遠,既陌生,又絕情。
趙宸玉并手放到額前,重重朝他一拜:“民女想求将軍,給我擇個好人家。”
......
“你說什麼?!”甯淮川眼神一滞,雙手戰栗着握起。
趙宸玉繼續道:“民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将軍......”
“我不要聽你說這個!趙宸玉,這不是你的心裡話。”甯淮川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漸漸攥成一個拳,将他的盛怒死死按在裡面。
他聲音淩厲地可怖,趙宸玉不禁肩頭一顫,瘦弱的身軀更顯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