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媽媽和餘爸爸結婚十多年了,依舊恩愛不減,還像是一對年輕的小情侶似的纏纏綿綿,估計現在兩人又不知道去哪個島上度假了。
兩人臨走前給餘斐然發了一大筆錢讓他随便花。
八百八十八萬。
還附上餘媽媽的贈語:對不起兒子~我們去玩啦,你在家裡照顧好自己~
這其中還包含了對餘家高中生忽略了的補償費。
這筆錢對一個高中生來将無疑是龐大的。
餘斐然眼睛眨也不眨,照舊将錢打到了他們創業公司的賬上。
然後他回到房間,反手關上卧室門,金屬門鎖"咔嗒"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卧室的門背上懸挂着一張看不清面容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單手抱着籃球,被人群簇擁着,但可怖的是,他的臉上紮滿了大大小小的,充斥着恨意的尖刀,精瘦的腰被人懶腰劃破,整張照片看起來慘敗不堪。
餘斐然站在門背上,淡然地将照片揭下,心情甚好地揉成一團丢進了垃圾筐裡。
嘴角始終噙着若有似無的微笑。
他徑直走向飄窗,米白色紗簾被夜風撩起一角,露出窗外斑駁的樹影。
他的露台與扈燦燦陽台的一角連接在一起。
主卧窗戶漆黑如墨,連窗簾縫隙都透不出半點光。燦燦沒有開燈,想必是睡下了。
書包帶子從肩頭上滑落,發出窸窣輕響,帆布包“咚”地撞上原木椅背。
餘斐然拉開凳子,坐到書桌前。桌面的正中央擺放着一本精美筆記本。
餘斐然屈指叩開銅制台燈,暖黃光暈立刻在桌面上洇開。
桌子的正中央,那本明黃色色皮質筆記本靜靜躺在光影交界處,燙金的小太陽圖案在光線下泛着金芒。
他屈起指節沿着筆記本脊線緩緩撫過,皮質封面的紋理蹭得指腹微微發癢。
筆記本的封面上字迹輕隽地寫着:小太陽觀察日記。
餘斐然翻開本子,内頁在他手掌下沙沙作響。
筆記本最新一頁上“司硯行”三個字被人重重的塗黑。
嗤啦一聲将寫滿的日記紙粗暴撕下,他垂眸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今日,陰,心情很好。”
筆尖在頁面上流暢的滑動。
“今天燦燦着涼發燒了,看到她難受的樣子我也很難受,我守護在床邊,無數遍地發問,為什麼生病的不是我?為什麼痛苦的人不是我?如果有災厄的話,請降臨在我身上,别讓她受傷。都怪我昨晚拉她玩遊戲到太晚,不然她也不會生病了,對了,明天上學要給她帶姜棗茶,她愛喝甜的。”
噓噓叨叨地輕吟。
“還有,燦燦說對司硯行不感興趣了。”
“真好。”
“真好。”
“真好。”
他将真好寫了三遍。
最後,筆尖懸在“真好”上方有節律地點了點。
鋼筆被攥得發燙,金屬筆帽硌着他的掌心,餘斐然忽然伸手扯松了校服領口。
那個礙眼的家夥終于要消失了。
天知道他競賽回來聽說燦燦看上了個體育生有多麼抓狂。
一個一無是處的二世祖。
司硯行比之前纏着燦燦的那些蒼蠅更加讨厭。
一個自視甚高的蠢貨。
不要臉的賤人,又菜又蠢,長得滿臉橫肉,也敢來勾引燦燦,真是不自量力。
幸好現在燦燦對他已經失去了興趣,不然他真的想不出來自己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餘斐然突然起身踱到窗前,看着隔壁飄曳的窗簾,鋼筆帽被握的發熱,玻璃映出少年扭曲的面容。
他回想起來競賽歸來那天看到的畫面。燦燦仰頭望着籃球場的方向,抱着礦泉水興奮地朝着司硯行跑去。
這幅場景燙的他眼球生疼。
他不會再讓這樣的情況再次出現了。
和很久以前一樣,能站在扈燦燦身邊的隻有他一個人。其他的人都隻不過是過客罷了,隻有他,也唯有他,會一直一直的,站在她身旁。
餘斐然緩緩吐出了一口郁氣,阖上雙眼。
一牆之隔外的房間。
這邊窩在被子裡的扈燦燦無端端地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
“阿切!”
“阿切!”
又是接連的兩個噴嚏。
扈燦燦幽幽地想:莫不是溫女士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