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瑾——影視圈著名制片人，擅長創作一些警示教育題材的作品，近幾年創作的劇本均收獲一衆好評、包攬各大獎項，因而現在不論大小的明星都想出演她的作品，隻要能參演，就有八成的機會能紅。

倪予川擡眼看她，開門見山道：「我的确想要一個角色。」

新劇本《豪賭風雲》的大部分内容與倪予川在R市的産業相關，就算沒有表演基礎也能根據本色出演。

韓瑾斟酌片刻，爽快地應道：「行，我同意讓你出演男主角，不過我能有什麼好處？」

顯然倪予川并不認同這份決定，他雙眉淺淺蹙着，否認道：「不是我演。」

「那是……」尾調被有意拉長，韓瑾試探性猜測：「你的小侄女？」

話落，倪予川眉眼蹙得漸深。

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向來不會留下任何軟肋，以防被威脅，倪予川也不例外。在R市闖蕩的時候他刻意命人隐瞞住倪鸢的存在，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能忍住五年不聯系、不見倪鸢的原因之一。

一年前，韓瑾為尋找靈感進入地下賭場，不料惹惱了醉酒的賭徒，倪予川出手救下她，并囑咐她：「這個地方不适合你這種人，不要再來了。」

韓瑾聽了，但沒完全聽。她會在賭場門口等倪予川等到半夜，雖然每次都被保镖趕走。

他們認識的時候倪鸢的存在還不被知曉，所以隻有一種可能……

「你調查我？」

倪予川用一雙滿是戾氣的眼投向韓瑾，陰冷的語氣似冰錐，無情地朝她砸去，叫她心頭一顫。

「我可沒有，」韓瑾忙的擺手否認，「隻是剛好聽說川總把小侄女的訂婚宴活生生改成了接風洗塵宴，這小侄女恰好是前段時間MG大秀的壓軸模特，所以我猜可能真的像那記者說的那樣……」

倪予川的神色更冷厲了些，警告似的打斷她的話，「韓瑾，你在試探我的底線嗎？」

這不在R市，韓瑾不用懼怕太陽穴下一秒抵住槍支，她無所謂道：「我隻是猜測，而且想紅說明小侄女有野心，很符合川總您的形象！」

「既然了解我的形象，那應該順便了解一下惹惱我的後果。」

倪予川靠向椅背，雙手理了理敞開的西服外套，一副悠然自得又不失令人生怯之氣的模樣。

「韓瑾，我可以不跟你合作，甚至可以殺死你，這些對我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

韓瑾半邊眉微不可察地挑起，在心中暗暗慶幸目的達成，但她仍有不解——倪鸢既然是倪予川的底線，那把她冒犯的新媒體公司就根本沒有繼續存活的可能。

她再次問：「我很好奇，為什麼不派人砸了媒藝佳創？」

倪予川擡起高腳杯，輕抿一口紅酒，「留着有點用，況且冤有頭債有主，等到一點用處都沒有的時候，一個人都逃不掉。」

電話鈴忽然響起，是馮升打來的。

「小姐和周先生的事被媒社爆出來了，現在輿論發酵，網上都在罵小姐腳踏兩條船，罵周先生插足她和江曉的感情。」

馮升話落，倪予川閉上眼，将怒火強壓于心中，搭在側邊的手攥成拳頭，暗罵了一個髒字，最終忍無可忍道：「把熱搜壓下去，帶人把媒藝佳創砸了。」

電話被電話被挂斷後，韓瑾饒有趣味地調侃道：「現在，是沒用了嗎？」

倪予川的耐心已然耗盡，如果不是有求于韓瑾，他根本不會與她對立而坐這麼久，更何況現在倪鸢出事了，他就更沒興趣耗下去。

他忽視韓瑾的調侃，簡潔明了地提出交易條件和需求：「我投200萬，要一個輸得家破人亡，最終慘死的賭徒的角色。」

「200萬？川總最近是面臨破産了嗎？」

「他的命隻值200萬。」倪予川坦然回答道，沒有展露任何一絲有關奸邪的表情，他繼續說：「同意，或者不同意，你隻需要回答一個。」

似是聽出言外之意，韓瑾後知後覺地生出擔憂與害怕，她沉默着，片刻後顫顫地問：「你想要誰的命？」

「這麼蠢的問題，不适合你問。」

一些事，光靠打聽就能知道。韓瑾既然能查到他回來後所做的所有事，就一定能猜到他想要誰的命。就算不猜，之後也會知道。

倪予川沒再逗留，驅車離開。

馮升的動作很快，熱搜在電話挂斷後的三分鐘内均已被全數撤下，而媒藝佳創在一個小時後被砸得連牌匾不剩。

姜雯看着滿地狼藉，怒聲逼問：「你憑什麼砸我的媒社，我要報警！」

馮升停下帶人離開的動作，擡頭環顧起四周，而後把目光落在姜雯身上，絲毫不掩飾嘲諷的意思。

「家境貧寒，好不容易考上大學、順利畢業、找到一份好工作，在酒吧慶祝時卻遇見了江曉，他用甜言蜜語哄你、拿順手的行動追你。你以為遇到了真愛，所以答應成為他所謂的‘女朋友’，并且在一起不到一個星期就跟他上床。」

「後來你跟他提結婚，他以演員的身份回避，可你忽然得知了他有未婚妻，發瘋似的跟他鬧，甚至揚言要把你們的事情在網上曝光，以此威脅江曉。」

「他害怕了，所以跟你說他不愛倪小姐，娶她是因為迫不得已，而且給了你一筆錢，并且向你承諾除了名分都能給你。你拿着這筆錢創了這家媒社，自以為是愛情事業雙豐收的女強人、前途無限，是吧？」

短短幾句話，訴盡了姜雯艱苦的、愚鈍的、自以為是的前半生，光鮮外表下所有肮髒的事被盡數吐出。

電視劇裡的女主有膽識有傲骨，不屈于被包養，可現實終究是現實。姜雯隻是一個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的農村女孩，沒有那麼大的定力屏蔽甜言蜜語，更沒有本事看穿謊言。

她整個人猶如石化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很久之後才勉強找回思緒，她天真地問：「是倪鸢派你們來的嗎？」

馮升輕笑一聲，答非所問道：「為了一個男人，糟蹋過去的努力，毀了光明的前途，姜小姐是真的有點……愚鈍。」

他自顧地從内兜翻出一張支票，寫下金額後遞到姜雯面前，「五十萬，賠你這家媒社。」

姜雯沒有接，陰狠地威脅道：「江曉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