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鸢仍深陷複雜情緒的泥潭,嘴巴卻先腦子一步做出回應:「别毀約了吧,對他不好。」
魏桉衡最後有沒有答應?電話是怎麼被挂斷的?倪鸢都不記得了。
她隻記得自己死死盯着與周弈淵的聊天界面,盯到眼睛酸脹;隻記得不停劃動屏幕打字,将近三千字;隻記得删删減減,最終一個字也沒發出……
天色微亮,她還是放棄與周弈淵直接聯系,轉而發短信給夏栀:「能見一面嗎?」
夏栀看到信息時是早上八點,距離倪鸢發短信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她先是在心中感慨周雄輝的計劃周缜,接着将信息截屏,最後回複:「可以。」
對面回複得很快,幾乎是秒回:「好,我去找你。」
半個小時後,咖啡廳。
夏栀微微偏頭觀察着倪鸢的狀态,眼下發青,瘦了一些,身上有很多淤青,與先前見過的明豔沒人截然不同。
她擔心地問:「你還好嗎?」
倪鸢先是一愣,而後重重點了點頭,反問她:「周弈淵……這段時間還好嗎?」
夏栀的思緒被倪鸢的問題拉回,她舉起蘇打水輕抿一口,在短時間内迅速編織好謊言。
她面不改色地答道:「不好,一點都不好。他被關在家裡,聽說還在鬧絕食,不過幹爹和幹媽沒打算搭理他,反正周家有配備醫生,他就算餓死也能救活。」
倪鸢搭在裙擺處的手不自覺收緊,小臂上抱暴起的青筋猶如懸在她心上的弦,她問:「為什麼要關他?」
「周氏唯一繼承人,什麼樣的伴侶找不到?偏偏要對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死纏爛打,傳出去多丢人。」
直白的話語隐隐透着戾氣,倪鸢垂下頭,低聲反駁:「我沒有不愛他。」
「你跟我說沒有用,周氏股東不知道,幹媽和幹爹不知道,現在的周弈淵可能也不知道。」
夏栀劃動起手機屏幕,半分鐘後遞到倪鸢面前,「你和葉子旭的互動已經在熱搜上挂了将近一個星期,cp超話也已經飙升榜單第一,你覺得周弈淵看到會怎麼想?」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倪鸢都不太關注這些,也實在沒想到她一個不涉及娛樂圈的人也能收獲如此高的關注度,她将手機遞還給夏栀,滿懷愧疚地解釋:「我最近比較忙,沒有關注到這些,我馬上解決。」
夏栀唇邊勾起一絲極淺的弧度,她側過身從包裡翻出一枚絲絨質的小盒子遞到倪鸢面前。
盒子裡是一枚極其簡單的戒指,戒托上嵌着一顆泛着華光的鑽石。
「11.2克拉全美方鑽,你的生日剛好是1月12日,如果說是巧合應該不具備任何可信度。」
心跳在一點一點加速,到最後幾乎要撞破身軀,倪鸢的指尖弦着那顆猛烈跳動的心,顫抖着撫摸盒子裡的鑽戒。
「為什麼會在你這?」
「周弈淵喝醉時說不要了,把它丢進酒瓶裡,上千萬呢,」夏栀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評價:「太敗家了。」
跳出身體的心回歸原位,猛烈的跳動慢慢減慢,直到即将停止,倪鸢将盒子收好,故作如常:「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等回答,她将帶有期許的目光投向夏栀,吞吞吐吐地問:「可以打個電話給周弈淵嗎?我想聽聽他的聲音。」
關于倪鸢為什麼不自己打電話給周弈淵這個問題,夏栀并不感興趣,也就沒有深究。她一邊在通訊錄翻找,一邊打預防針:「聽說周家酒庫被喝空了,有點誇張,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所以不一定打得通。」
“嘟——嘟——嘟”
提示鈴響到第三聲,電話被接通了。
「喂。」
周弈淵的聲音低啞,是那種宿醉後喉嚨幹澀導緻的啞,隔着聽筒都能感受到他的疲憊。
倪鸢的心瞬間被絞成碎片,散落在地上任人踩踏,她的目光緊緊盯着屏幕,似乎想把屏幕看穿,然後順着那個洞傳送到周弈淵身邊看看他現在的模樣,抱着他不停道歉,最後和他接吻。
可是不行。
夏栀瞥了一眼倪鸢的表情,熟絡地展開話題:「你喝酒了嗎?」
周弈淵很坦然地承認:「嗯,沒喝多少。」
「現在早上十點,沒喝多少是指沒喝二十四小時嗎?」
「無所謂,反正我現在也出不去,白天還是晚上根本沒太大差别。」
「倪鸢知道得心疼死。」
電話那頭陷入沉寂,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聲尚存,倪鸢真的會懷疑電話被挂斷了。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