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晗是被颠醒的。
後腦勺火辣辣地疼,眼前蒙着層紗似的發昏。
等視線終于聚焦時,先入目的是晃動的車簾。
"嗚!"
舌頭被粗麻布堵的得生疼,手腕上的麻繩随着馬車颠簸越收越緊。江晗晗拼命蜷起手指去夠袖袋,冷汗順着脊梁往下淌。
來不及想現在是在哪,江晗晗隻覺十分危險。
昨晚剛刷到的"被綁自救指南"在腦子裡瘋狂劃過:【當繩索是活結的情況下,可利用颠簸慣性......】
馬車猛地碾過石塊。
就是現在!
她借勢頭和身體重重撞向車壁,劇痛中感覺繩結松了一瞬。
本來隻想撞松繩子,沒想到還帶來了意外之喜。
等指尖終于觸到冰涼的銀簪時,車外突然傳來沙啞的男聲:"小郡主,要怪就怪您擋了貴人的路。"
江晗晗一開始并未反應過來,一直用簪尖狠狠的在繩子上戳着。
但是隻一瞬,忽然想到這台詞......怎麼像極了那篇某乎虐文裡炮灰郡主死亡前被綁架時綁匪說的話。
昨天臨睡前,她如往常般點開了某乎,想看會就睡覺,不斷刷新中看到了一個女配竟然叫江晗,江晗晗秉持着屎也要嘗嘗鹹淡的心點了進去。
但沒想到這江晗不僅是女配,還是個炮灰女配,早逝的父母,寄養在皇宮的她,就因為一個錯誤的綁架,就身隕了。
江晗晗無奈笑了笑,便關掉手機睡覺了。
思及此,江晗晗突然劇烈掙紮起來,裙擺掃過車底未知的血迹。如果沒記錯,接下來她會被人拖進破廟,然後......
簾子嘩地被掀開。
滿臉橫肉的老婆子攥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小姐說穿靛青襦裙的就是,錯不了!"
江晗晗突然僵住。
原文裡蘇琴今日穿的正是靛青襦裙,而此刻,她身上穿着的也是靛青色襦裙。
"錯了!你們綁錯......"趁着麻布被扯動的間隙,她終于嘶喊出聲,卻被一巴掌扇得偏過頭去。腥甜在舌尖漫開,她恍惚間看到車轅處有道新鮮劍痕。
這才不是意外綁錯,是有人要她當替死鬼!
…………
廟裡,破敗的觀音像垂目看着她。
江晗晗盯着供桌上那忽明忽滅的蠟,簪尖已經磨斷三股麻繩。
方才那婆子說什麼"張鄉他們快到了",讓她想起原文裡那些滿臉膿瘡的流民......
簪子突然戳到個硬物。
借着窗外漏進的月光,她看清那是半塊殘破的虎紋玉牌,上好的羊脂玉表面沾着暗紅的血印。
記憶突然翻湧。
十歲那年,父親出征前将玉牌一分為二:"等爹爹回來,就用這個來找爹爹,讓爹爹給你買小糖人好不好呀......"
啪嗒。
淚水砸在玉佩上沖開血污,原本有些模糊“江”字,現在變得清晰起來。
江晗晗身體如同過電般,腦海中忽然多出的記憶讓她頭痛欲裂。
這些記憶并不屬于她,而是原主江晗的,她想理,但這如亂麻般的記憶,怎麼理也理不清。
就在此時,頭頂傳來一道聲音。
"現在哭是不是晚了?"
裹雜着笑意的男聲驚得她猛擡頭,那聲音雖帶笑,但依舊冷冽的人身子發寒。
江晗晗擡眼便看見觀音像旁手拿供果的男子。
她的眸中多了幾分不動聲色的警惕。
來人抱着劍靠在褪色的破木桌邊,空中飛揚的微塵似乎随他而動,飄揚四散,撫過眼尾那顆小痣。
江晗晗看着他便想起戰場上飄揚的旌旗。
肆意張狂。
"看夠了就起來。"他用劍輕挑開她腕間繩,"半刻鐘後會有五個流民過來,你猜他們是來找你聊天還是......"
男人故意不說完,但是江晗晗知道是什麼意思。
"少俠救命!"她撲過去攥住他衣擺時,腕間鈴铛随着動作發出輕響。
那是離宮前蘇琴給她戴上的,說是能保平安的。
殊不知,這鈴铛卻破了平安。
男人目光在鈴铛上停留片刻,眸中閃過些一絲笑意,但并未多言,隻是輕笑道:"救你可以,拿什麼換?"
江晗晗猶豫一瞬,道:“除了玉佩,什麼都可以。”
“好。”
…………
當張鄉的柴刀劈來時,江晗晗才知道什麼叫暴力美學。
男人轉身收劍,面對撲上來的流民,擡手便擰斷了他的手腕。明明是以一敵衆,但其他人卻如同他的陪練一樣,每一拳都透着威風。
"閉眼。"
溫熱的手掌突然覆住她雙眼,江晗晗隻聽見劍刺入□□的悶聲。
等再睜眼時,隻剩滿地打滾的流民,和那人收劍入鞘時晃動的墨綠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