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晗回了府,并未見着白七,許是看膳去了。
她這樣想着,慢步走到香爐旁。
那香爐通體幽紫,爐蓋上有着繁瑣但精緻的雕刻,看樣子刻的是隻白鶴。
白鶴……鶴……這香爐竟是太子宮中的。
但為何記憶中是白七從将軍府舊物中撿來的,而且這香,靠近便有些頭暈,恐怕并不止祁韫所說的藥性相沖所緻的不适。
江晗晗倒了一盞茶澆給了爐中的香,登時升起一絲白煙。
她拿走一塊浸濕的煙塊,塞入了荷包。
…………
不多時白七就帶着晚膳來了。
“小姐!您來用膳吧。”白七邊放碗筷邊叫着一旁因無聊而昏昏欲睡的江晗晗。
江晗晗看了眼桌上的菜,搖了搖頭:“今日就不在府中用膳了,今夜是祁将軍的接風宴。”
白七一頓,但又立馬回道:“是小姐,奴婢這就去讓人備車。”
見人出了門去江晗晗才靠近那些飯菜,這些飯菜色香味俱全,但是她不敢碰,怪不得她因為一個鶴紋就杯弓蛇影的。
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權勢最是可怕,哪怕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現在也要提防着。
雖說如今對祁韫并非完全信任,但他每一次的提醒江晗晗都是記在心裡的,兩個有着共同目的的人,就是不是隊友,也絕非敵手。
車備好的很快,江晗晗上車時還是滿天粉紫雲霞,再下車便能看見一抹殘月了。
江晗晗到的時候恰好同相府小姐相遇。
江晗晗想起白日中白七同相府二小姐蔣晴璃丫鬟的交談便多看了幾眼。
隻見那丫頭站在一身着粉衣,樣貌雅麗的姑娘身旁,那就是蔣晴璃。
蔣晴璃的身邊是她的長姐,相府嫡女蔣濡盈。
蔣濡盈相比于蔣晴璃要成熟穩重的多,她身着一襲青綠衣裙,發間插着一銀制步搖,看起來倒是個溫柔可人的,就是不知道這實際如何。
彼時江晗晗已經進了宴會的宮殿,默默坐在了一個小桌。
她欲求清淨,但不代表别人同意她清淨。
太子同尚書府小姐蘇琴早就已經到了這宴上,一見到江晗晗,蘇琴便蹙起秀眉,委屈巴巴地朝着太子說了些什麼,便來了江晗晗這桌。
“臣女蘇琴見過承安郡主。”邊弱弱地行着禮,邊小心翼翼地看江晗晗。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如何被欺負了似的。
“免禮,有何事?”江晗晗冷冷的,她對應付女人愛情的争奪沒什麼興趣。
“郡主,你被綁的時候,我不是故意拉走殿下的……“
江晗晗略有些驚訝,她與祁韫二人本想隐藏這件事情,但蘇琴竟已經知曉了她被綁,大概率是太子所言,不過那按蘇琴的性子,怕是京中大都知曉了。
既如此,也是沒辦法。
因着蘇琴這一句,讓周圍本有些喧鬧的官員和官員夫人們頓時安靜了不少。
江晗晗輕輕勾唇,看來看戲的人還真不少。
“你說的是哪次呢?”江晗晗回了個令人想入非非的答案。
什麼叫哪次,難道還有很多次?
想必這是在場的每個人都想問的。
蘇琴也明顯一怔,轉而眼尾泛紅:“不是的郡主……臣女沒有這樣過……”
“你剛才說過不是故意拉走殿下的。”
江晗晗一句話堵住了蘇琴的嘴。
晉懷錫見到心愛之人被人欺負,黑着臉過來擋在了蘇琴身前:“江晗,蘇小姐隻是過來朝你解釋,何必咄咄逼人。”
晉懷錫的聲音很冷,但對于蘇琴來說應該是熱騰騰的吧,但是她何時咄咄逼人了,難道不是說出了事實嗎,江晗晗想。
看着江晗晗發愣,晉懷錫也不禁皺眉:“本宮在跟你說話。”
“回太子,您說什麼便是什麼,晗兒被綁之時,心中無比期盼着太子哥哥救晗兒于水火,但晗兒被綁在佛像後,一聲也不發不出,然後便被蘇家小姐拉走了,若不是祁将軍路過出手相救,晗兒想必早已……”
剩下的話江晗晗并未說出口,藏在了她的嗚咽和流下的淚珠中。
她不說并不代表衆人不懂,在場皆是官場、後宅的人精,誰又不懂呢。
更何況美人落淚,更惹人憐惜。
江晗晗的美不同于蘇琴的柔美,江晗長相更偏于明豔,一眼能抓住的美,這樣哭起來更有反差力,也就更易惹人憐惜。
“倘若蘇家小姐與晗兒沒有一絲交情也罷了,但蘇小姐與晗兒可是最好的朋友,晗兒就連個怨氣都不能有嗎?“
未等晉懷錫說話,江晗晗又說道。
白七适時遞上絲帕,也紅着眼輕撫着她輕微顫抖的背。
衆人見此情形也大緻明了,一直有傳聞說太子的三角戀,衆人今日可算開了眼。
晉懷錫似是要發怒,但被蘇琴拽了拽衣角,上前一步說道:“郡主您如何對臣女都沒關系,我隻是想告訴您殿下并非故意不出手相助。”
江晗晗聽得隻想笑,其實她一點也不怨蘇琴,她恨不得對蘇琴說一百遍“謝謝你”,蘇琴要是沒來,她才真是完了。
“我也并非是非要怨你,隻是我受了驚吓,如今尚未回神……”江晗晗輕拭淚珠,話未說盡。
但言外之意早已明了,我不是非要怪你,是因為我受了驚吓,如今對誰都這般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