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瘦骨嶙峋的胳膊和腿上滿是青紫色的傷痕,還有很多血痂。
很難想象,他到底過得是什麼樣兒的日子。
江晗晗幾乎又要哭出來,祁韫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讓江晗晗随他出來。
屋内隻餘老頭,和正在給小孩治病的大夫。
祁韫的語氣難得的溫柔:“别哭,你說,我聽着。”
“他、他就是昨天救我和白七的小孩兒……我竟不知、不知他天天被虐待……”
江晗晗的淚流得更兇了。
她不知道一個幼兒,究竟是犯了什麼錯,才能叫人這般打罵。
祁韫将她擁進懷裡,安慰道:“是我錯了,不應該攔你,你想不想替他報仇?”
男人的話裡帶着些引誘,偏偏江晗晗義無反顧地跟随他:“想,我要那些人給他血債血償…”
江晗晗抽搭着放狠話,倒是惹得祁韫一笑:“好了,你若是這般模樣,一會兒怎麼替他撐腰,嗯?”
江晗晗眼淚汪汪地盯着祁韫,與他黝黑深邃的眸子相視,忽的發現二人的距離很近,呼吸僅在一寸間萦繞。
她連忙從祁韫懷中退出,擦了擦淚,臉上泛着不知是方才哭得紅還是羞得紅:“好、我馬上好,你先進去吧。”
她怕在外面呆久了,那老頭又欺負小孩兒。
祁韫勾着唇角,看着面前面若桃花的女人,輕輕點頭,轉身回了屋。
江晗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平靜了好一會兒。
待到她回屋,小孩兒已經醒了,眼中滿是警惕,直到見江晗晗進來,才略有些放松。
江晗晗坐在他身邊,先把大夫送走,又讓老頭跪在地上。
她是不在意的權勢的,但是若有人欺軟怕硬,那就别怪她拿權勢替天行道了。
“殿下……”老頭哆哆嗦嗦的。
“噓。”江晗晗蹙着眉,“你好吵,一把老骨頭了,還不懂在病人面前小些聲音嗎?”
“殿下…這孩子他娘引誘我家老爺,偷偷生的個野種啊。”老頭盡量壓低聲音。
江晗晗氣極反笑,譏諷道:“他是野種?那你呢,你家中二位健在嗎?”
老頭一愣:“老奴父母早已去世。”
“哦,被你克死的。”江晗晗臉上挂着刺眼的笑,居高臨下看着老頭。
老頭有些呆愣,反應過來立馬低下頭,聲音囔囔:“殿下為何這般說老奴……”
“那你為什麼說他?”
“他自己都沒有反駁……”
江晗晗無語,隻想大罵一聲傻x,小孩是個啞巴,怎麼反駁。
“我才不是野種,我娘是被逼的。”
一道稚嫩卻沙啞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屋子裡散開來。
江晗晗驚住了,不是,原來這小孩會說話。
小孩黑黝黝地眸子無辜地看着江晗晗,江晗晗也是一時失語,很快便反應過來:“你将他打得遍體鱗傷他如何開口,要不要讓祁将軍把你打成這樣,再來問問你?”
老頭吓得一抖:“老奴不敢。”
祁韫默默看着,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制止了江晗晗想繼續為難老頭的想法,道:“去把你家老爺給本将帶過來。”
老頭呆呆看着祁韫回答:“将軍,我家老爺出去了。”
祁韫臉上浮出一分不耐,淩厲的眉眼瞥着老頭:“你自己把他帶出來他還能少受點罪。”
“奴、奴才不懂。”
“昨日下午,你家老爺懷中還摟着個女人,在一茶館飲茶吧。”
“這……老爺那時應當是還沒出城呢。”
祁韫不與他廢話,招呼人手将老頭抓起來,然後開始在府中搜尋。
任憑老頭如何求饒也沒人理他。
這廂祁韫帶人在府中搜查,而江晗晗與小孩兒大眼瞪小眼。
“你叫什麼?”江晗晗問。
“于羽。”他說完停滞了一下,又道:“姐姐殿下,我娘不是賤人,我娘沒有勾引。”
從于羽斷斷續續的話中,江晗晗了解到于羽他娘原本是主簿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卻因主簿一日醉酒,毀了她的清白,事後不僅不放過她,反而變本加厲日日作惡。
不但主簿如此,那夫人怪罪她搶了夫君的寵愛,天天折磨她。
即便她後來懷了身孕,那主簿依舊不聞不問,權将她當做妓子。
後來于羽出生,她更是被人天天戳脊梁骨,而主簿也是視而不見,把他娘倆當做空氣,于羽從小便被人欺負,而她娘則在他三歲時去世了。
好在有一個婆婆,偶爾接濟他一兩頓,他再同牲畜搶搶食,勉強活到了現在。
江晗晗聽完更想落淚,忽視掉打砸聲,問道:“那你那日為何會幫我?”
于羽歪了歪頭:“那個人害死了我娘。”
“什麼!?”
“他想傷害我娘,但是被人發現了他就跑了,我娘受不了,自盡了。”
于羽的聲音很平淡,如同事情是别人的一般,他不過是個講故事的一般。
與其說是沒心沒肺,不如說是已經麻木了,痛苦到現在已經麻木了。
江晗晗喉嚨緊了緊,佯做微笑,從袖中掏出一顆糖遞給了他。
這糖是她帶給将在外面辛苦一天的自己的,不過看來有人更需要這個。
“謝謝。”于羽接過。
————哐當
房間的門被撞開來。
一個人被摔在地上,随後祁韫大跨步進來,坐在了椅子上。
“将軍,将軍,小的錯了,能不能放小的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