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更替,第二天的太陽早早便挂起。
江晗晗更完衣立馬去尋了祁韫。
祁韫已整好了一隊人馬,這對人馬是陛下所賜,專門負責這次剿匪的,祁韫從中挑出來十餘人,随着他與江晗晗做事。
祁韫帶着江晗晗上了馬車,其餘人則是駕馬而行。
“十個人夠嗎?”江晗晗蹙眉。
并非是對祁韫的不信任,隻是怕那人暴動,甯死不屈,更何況,那人府上家丁也不少。
祁韫似是看出她的顧慮,輕笑一聲:“放心,一個小小主簿而已,他不敢。”
江晗晗隻得點點頭。
主簿的府邸離城主府說不得遠,一刻鐘便到了。
江晗晗一下車就啧啧不已,一個小主簿,這府門前還整上兩座石獅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哪裡來的大官呢。
二人一個對視,決定先禮後兵,祁韫派身邊一侍衛上前讓主簿出來。
“郡主殿下、祁将軍來見,請你們家大人出來。”
不一會兒大門便打開來,出來了一個白胡子老頭,卻不是主簿。
老頭上前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答:“老奴拜見郡主殿下、祁将軍,我家老爺今日不在府中,改日老爺回來,定轉告老爺。”
“哦?不在嗎,什麼時候走的?”祁韫面色發冷,看得人一陣兒腿軟。
老頭額間已有薄汗沁出,道:“回将軍,昨日午時老爺就出門去了,應是去了鄰城。”
祁韫挑眉,似懂非懂般開口:“哦,是這樣嗎?”
老頭見他有幾分相信便殷勤地點頭:“是是、是。”
祁韫唇角勾起更深的弧度:“那本将進去看看沒問題吧?”
“這……”老頭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咽了咽口水,道:沒問題…沒問題。”
“那請吧。”
祁韫負手而立,有着老頭在前面帶路。
江晗晗撇撇嘴,也跟了上去。
侍衛有兩個跟了上去,剩下的将這府圍了起來,防止那主簿跑出來。
一進門,的确如外面般華麗,絲毫看不出這是個主簿的府邸。
幾人繼續往裡走,隻聽一婆子惡狠狠地罵着。
“小賤蹄子,跟你那死了的娘一樣,天天在老爺身前晃來晃去,怎麼還不去死……”
靠近看,那婆子邊說邊掐手下的小孩。
小孩一言不發,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盯得她頭皮發麻,那婆子竟是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那巴掌力度很大,小孩的頭生生偏向一側,嘴角溢出血漬。
“瞪!我讓你瞪……”
江晗晗蹙眉,這個小孩她覺得很熟悉,正欲開口卻被祁韫拉住了胳膊,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
江晗晗瞪了祁韫一眼,祁韫隻給了她一個安靜的眼神示意。
老頭似是察覺到般,朝那邊咳嗽一聲,揚聲道:“趙婆子,懲治下人去一邊懲治去,今兒可是京中貴人來!”
趙婆子聽見他的話,忙賠笑一聲,說着便要拉着小孩走。
“祁将軍、郡主,繼續随奴才走吧。”
江晗晗又看了看那個被拖拽這的小身影,正欲收回目光,刹那間卻與那小孩對視了。
小孩目光冷硬,惡狠狠地,仿佛對誰也不服。
隻這一眼,江晗晗便認出這就是昨日那個小黑孩兒!
卻沒等江晗晗先開口,小黑孩兒就掙脫了趙婆子的鉗制,朝江晗晗這邊跑了。
江晗晗要抱住他卻被祁韫直接摟起,小黑孩直直撞向了老頭。
老頭沒受住這沖擊,直接被撞倒在地上。
“诶呦!死玩意,滾下去!”老頭惡狠狠地将小孩兒甩開。
本就流着血的小孩兒又是狠狠吐出一口鮮紅。
江晗晗的眼淚幾乎要彪出來,她從祁韫懷中掙開,撲向那個小孩。
并未注意到身後祁韫略帶疑惑的目光。
小孩今日沒有那麼黑糟,應當是洗過了,卻也算不得幹淨,身上破爛的衣服,露着些滿是傷痕的肌膚,看得江晗晗一陣兒心疼。
這孩子不過七八歲,就算不是救她的那個小孩兒,她看了也會心痛不已。
江晗晗急忙為他擦掉嘴角的血,随即盯着老頭,語氣少有的冷硬:“給本郡主找來大夫,現在就去。”
老頭還在揉屁股,被江晗晗這一句整得稀裡糊塗,懵着看向祁韫。
祁韫表情也不善:“不想活了嗎?”
老頭跟見了閻王一般,趕快跑走去叫大夫了。
至于那趙婆子,已經跪在地上磕頭了。
“郡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是老奴沒看緊他,您要殺要剮随您便,饒老奴一命啊!”
“呵,殺你剮你嗎?”
“啊……不不,老奴不是這個意思……”沒等她話說完,就被侍衛架起來,扣在了一邊。
任憑她怎麼喊,都無人理她。
祁韫蹲下,看着正抱着小孩流淚的江晗晗,歎了口氣,身上探了探小孩兒的鼻息,道:“他沒事,就是摔暈了。”
江晗晗睜着淚眼看祁韫:“真的嗎?你可不可以幫我把他背到屋子的床上。”
祁韫低頭看了江晗晗良久,這才将小孩兒抱起。
隻是剛抱起祁韫便驚住了,這孩子個子不算矮,但卻遠遠輕于同身高的人,身上的骨頭都有些硌着祁韫的手臂。
祁韫眼中也對這孩子多了些憐憫。
不多時老頭便顫顫巍巍地帶着大夫來了。
大夫将小孩仔仔細細地看兩遍,一将袖子和褲腳掀起,周圍便傳來好幾聲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