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秋把鑿子等工具還給劉工,用四周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家郎君說了,劉工你此次有功,底下這些工人們也有賞。”
劉工喜笑顔開的收下,趕忙向季昶拜謝。
他們這支施工隊都是給月家幹活的,跟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們隻需要幹工程就好了。
這些年一直有活幹,有活幹就發工錢,遇到主家滿意的時候還會有其他獎賞。
月家生意遍布雲州,主家格外大方,平時吃食都比别家吃得好,所以大家夥也都幹的高興。
幸虧她來的時候帶了足夠多的人和車馬,就這各車都滿滿當當的。
爆炸聲在身後響起,季昶掀起車簾,看着那曆經風霜的建築在轟鳴中逐漸坍塌,雲瀾月氏的那段曆史也随之埋藏在地底。
一路順利的回到家中,也沒遇上想象中的劫匪之類的。
月雲華聽到動靜就出來了,看到月家的車馬排了整整一條街。
“月姨!”季昶跳下車,身上還披着披風,月雲華看她似乎拿着什麼東西,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引她進門。
蘇嬷嬷在一旁吩咐将那一車車東西從側門拉進月府。
到了前廳,月雲華道:“這麼晚了,在外頭吃飯了沒?”
季昶今天在外頭跑了一天了,聽下人說今下午剛回來就又出去了。
“還沒嘞,嘿嘿。”不說吃飯還好,一說這會兒就餓了,月雲華一副我就知道你的樣子,吩咐下人去端來湯。
“先喝點湯墊墊肚子,一直讓人在火上煨着。”
季昶把匣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喝着湯。
她早在路上就把匣子用布包起來了,讓人從外頭看不出是啥。
月雲華看到那個包裹,問道:“這是什麼?看你抱一路了。”
“孤本。”
月雲華才不信她跑外頭會為了書,但也沒繼續問。
看着季昶吃完了晚飯,月雲華剛要問那一車車東西又是去哪兒買的時,就看季昶神神秘秘的湊過來。
“走,月姨,咱們看孤本去。”然後讓詩語端着那包裹,拉着月雲華去了主屋。
月雲華坐在主位上,看着季昶吩咐詩語放下東西後去門外守着,等着看她到底要說什麼。
“您看,這個匣子眼不眼熟。”季昶将包裹的布拆開,露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匣子。
無論是材質、上邊雕刻的花紋還是鑲金的位置都與前兩天月雲華給她的匣子十分相似。
月雲華一下子直起身來,拿起匣子來細瞧,辨别了片刻後說:“月家紋樣的匣子,上頭還刻有族印。”
月雲華給季昶指了指匣子角落裡一個極小的用篆書寫的“月”字。
季昶更好奇匣子裡到底放着些什麼了,以至于讓之前的月家家主将這個匣子藏在地下室的牆裡。
隻見月雲華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又從一旁的書房裡拿出一支毛筆,将後頭拔開,裡邊竟然還藏着一根金簪。
不過這根要短一些,而且上邊有奇特的紋飾。
兩根簪子合二為一居然嚴絲合縫的拼成了一個像鑰匙一樣的物件。
季昶忍不住感歎這個小巧思,又想起剛剛在地下室的尋找,隻能說月家傳統都這麼心靈手巧嘛。
這匣子至少在建那個地下室時就放進去了,但鎖卻像新的一樣好用,不用費勁就打開了,季昶連忙伸過頭來。
“這是......”
季昶拿出匣子裡那塊像印章一樣的玉,反過來看到刻的篆書“壽昌”二字。
雖然在路上,季昶就在心裡吐槽過“即使是玉玺也不用這麼藏吧”,但真的見到玉玺了,她反而說不出話來了。
月雲華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臉色嚴肅,手攥着椅子扶手穩住身形。
說是玉玺,實際上是玉玺的一部分,大概占了四分之一,季昶懷疑這個應該是用東西劈開的而不是摔成這樣的。
除此之外,一旁還有一個玉扳指,季昶拿起來看了一眼,跟自己手上帶着的那枚玉戒以及玉玺的成色相似,看起來像是同一塊玉料。
季昶當機立斷将那四分之一的玉玺放進盒子裡,道:“這個匣子是我在城西那片地的地下室找到的。”
“應該是當初月家逃難時不知道還有這麼個物件,那幾車書畫古董也都是那地下室的。”季昶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看着月雲華的臉色,看她沒有傷心的神色,繼續道:
“匣子被藏在牆裡,十分隐蔽。原本我也不知道有這匣子,隻是我看四周似乎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迹,于是猜測有人下來找過東西……現在看,或許找的正是這個。”
月雲華的臉色一時間變得難看起來。
“那地下室……”
“已經命人炸了,現下那一片都已經是廢墟了。”季昶輕撫上月雲華的手,将扳指放在她手裡,讓她安心。
“好,你做事最是穩妥。”月雲華喃喃道,手輕輕摩挲扳指,心中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模樣讓季昶又想起那晚的事,心想月姨或許是又回憶起往事了,卻也不敢打攪。
自那天之後月姨經常會自己一個人發呆,聽蘇嬷嬷說早些年的時候她也這樣,隻不過自從生意好起來了,後來又撿到了季昶後就沒那麼多空閑時間發呆了。
季昶淺歎口氣,看月姨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将匣子放在桌上轉身準備走。
“昶兒。”
月雲華猶豫片刻,似乎是要說什麼,欲言又止後又擺了擺手:“走吧。”
季昶轉身出門将門關上。
“郎君。”門外蘇嬷嬷正守着,季昶同她點點頭,帶着詩語硯秋走了。
微風輕拂薄雲,露出的月光如霜灑在地上,靜谧的夜晚卻注定有人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