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貴人,這邊請。”小厮繼續向前帶路,十三爺走到一間房門口停了下來,看向一樓大廳,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正在作畫的青年和季昶的位置。
“這裡。”巴裡戈知道十三爺要在這個房間住下,于是一把拉住領路的小厮,像拎着小雞仔一樣把小厮拎到他面前。
“貴……貴人,這個房有人住了……”小厮心想真是倒黴,遇到這些不講理的外藩人,早知道剛剛就不跟王二狗搶這一單差事了,本以為這些人有錢無腦,卻沒想到這麼難纏。
“趕走,給我們。”巴裡戈用蹩腳的中原話說道。
小厮甯可自己聾了,聞言苦笑:“貴人們,若是旁人或許能轉圜一二,這間房正是樓下那位作畫的公子的住處……因為這公子已經連着幾日得作畫魁首,本店将一直免除他的房費……所以,這位趕不得啊。”
巴裡戈聽着對方叽裡咕噜說了半天,本來就聽不太懂他要說什麼,結果看着意思還不能把這間房讓出來,更是暴怒。
就要再次把他拎起來的時候被十三爺攔下了,隻見他燦爛一笑,又是一副潇灑自如的模樣,加上長得俊俏的确讓人對他産生不少好感。
“那隔壁這間如何,這間有人的話就在這附近找間。”說話不像那些大漢那般兇神惡煞,反而言語間含笑,一副在與你談笑風生的樣子。
小厮連忙點頭道:“這旁邊幾間和那邊幾間都無人,小的馬上給您安排上。”說完立馬找人去拿這幾間房的鑰匙,轉手交給巴裡戈後就逃也似的竄了。
“也不給把房間打開,真是什麼人都能幹小厮了。”巴裡戈低聲抱怨,給十三爺開了門。
十三爺站在二樓走廊往樓下看了一眼,剛剛那個小郎君還坐在那裡,正在跟一旁的青年說着什麼,看神情似乎真的是個還未束發的少年郎。
不過,十三爺回想剛剛他看自己的眼神,雲淡風輕的模樣并不像是十二三歲的少年郎,倒像是有許久閱曆的人,他之前隻在先知和族中老人眼中看到過。
“十三爺?”身旁有人看到他又不知在看什麼,小聲催促道。
十三爺聞言回頭,忍不住嗤笑一聲,一個小孩也值得你上心,擡腳進屋,房門在身後關閉。
樓下,季昶和沈聞芳還在看那位青年文人作畫,幾盞茶的功夫,那畫已經到了結尾,周圍圍着的人越來越多,季昶也看準時機,加入一旁的觀賞席。
随着最後一筆結束,那青年文人在一側題字,“育之”二字盡顯風骨,季昶十分滿意的看着這幅畫,就見這青年文人起身示意小厮前來取畫。
主體是梅花,遠處似乎還有山石,近處倒是有幾隻鳥雀,寥寥幾筆就勾勒出那生動的模樣,周圍觀畫群衆皆贊歎連連。
周圍有與這青年交際的,這青年也都彬彬有禮的回複,一言一行中雖衣着破舊卻不見窘迫之色。
季昶再次暗自點頭。
就這麼連續在此觀摩了兩天,三月三也快到了,季昶想着或許是時候結識一下這位青年文人了,于是上前與他點頭緻意。
那位青年文人一看季昶又來了,也點點頭。
這個小郎君他有印象,自從他在這邊作畫已經連着六七日在這兒了,與旁人不同的是他來次似乎隻是看自己作畫,對畫的熱情遠超對人,這讓青年心裡其實更是受用。
在他看來這與那些急于結交的沽名釣譽之輩不同,于是對季昶的初印象也頗有好感。
他二人在相互暗中觀察,樓上也有人在看着他們。
“十三爺,那個畫畫的隻打聽到是從其他州過來的,似乎是要參加啥會。不過看他一副窮酸樣,聽人說私下裡靠着賣畫為生。”巴裡戈這幾日晚上偷偷觀察過隔壁,确實是晚上還亮着燈,一直亮到深夜。
十三爺撥弄着手上的紅珊瑚串,并未說什麼,他低着頭看着季昶,不太明白這個人身上那種奇怪的感覺,直覺告訴他這個人需要重點關注。
“他呢?”十三爺随手指了一下季昶,一側的黃金耳環上鑲嵌的紅瑪瑙在燈光下閃爍着奇異的光。
“他?就是這個客棧東家的孩子,聽說叫季什麼。”巴裡戈想了想還是沒記住這些中原人的名字,隻是突然想起來道:“喔,他們還說這個人是少年天才。”
說完自己和周圍的巴木人都發出了嘲笑聲,十三爺也勾起了唇。
他們巴木誰人不知,眼前的十三爺才是部落裡百年難遇的聖子,先知曾于他降臨時親自許下此子未來帶領部落走向輝煌的預言,而十三爺也的确是年少就智謀雙全。
才十六歲的他就已經帶領商隊跟這些中原人做生意了。
巴裡戈這樣想着,看了一眼十三爺,又看了一眼像小雞仔的季昶,再次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這邊的男子一個個抹的跟糕點似的又香又白,路過都得嗆死人,腰還沒他胳膊粗,還少年天才,切。
這他就冤枉季昶了,她原本就有些輕微的鼻炎,戶外都是戴口罩,來到這個世界她也沒擦香粉戴香囊的習慣,偶爾熏個衣服又被這外藩人蛐蛐。
季昶突然打了個噴嚏,心想是不是這邊文人濃度過高,空氣中香粉含量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