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測自己或許是被那個“小郎君”救了。
美眸一眯,南玖撐着身子艱難地爬起來,另一隻手的手臂還用不上力,隻能用一隻手支撐着,他試圖挪動卻一個不小心滾下了床,整個人撞在了桌子上。
“哐當!”桌上的茶杯被他碰倒在地,碎片四分五裂驚動了門外的人。
來的人正是阿青,她被從酒樓指名來月家伺候,雖說是别院但也比之前那裡待遇好多了。
郎君對自己這麼看重,自己也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完成郎君交代的任務!
這麼想着,阿青對伺候這個“病美人”的活更加上心了,急忙趕到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呀,南郎君!”阿青簡直要夭壽了,自家郎君安排自己好好照顧的人現下居然滾在了地上!
“無......唔!”南玖本想說“無妨”,但是沒想到阿青之前從來沒照顧過人,把他像一麻袋土那樣拖起來,他感覺自己本來就要散架的身軀更是搖搖欲墜。
“先起來,我去叫人來拖您。”阿青真把他當搬不動的花草那樣對待,将他扶起來後由原來的“趴在地上”變成了“坐在地上”,然後就出門叫了另外一些下人進來将他擡上了床。
好在南玖雖然長得高大,但整個人瘦極了,所以也并沒有費很多力氣。
南玖:“......”
然後又從旁邊的下人那邊端過藥碗來就要給他灌,南玖連忙攔下,從她手中奪過碗來自己喝。
卻沒想到那藥苦的發奇,舌頭剛接觸到的一瞬間就給他苦的打了一個激靈。
“咳咳咳!”
南玖艱難咳嗽,懷疑是不是這藥沒煎夠火候,才苦成這樣。
季昶進院子時正好聽到了這聲咳嗽,看着院子裡和屋裡都站了不少下人,猜測南玖應當是醒了。
“郎君。”屋内外的下人見到季昶紛紛行禮,季昶也點點頭。這些古代的禮節她改不了,經過上一輩子她也習慣了。
剛要擡腳進屋卻聽到幾人小聲的驚呼,緊接着是器具打碎的聲音和接連不斷的咳嗽聲。
“怎麼回事?”
季昶進門看到的就是南玖上半個身子幾乎要歪倒在地,整個人咳嗽到直不起身,然後就是碎了一地的碗和旁邊一個被打碎的茶杯。
濃濃的藥草苦味彌漫在屋裡,屋中的幾個下人看季昶來了,也吓得顧不上南玖,都跪了下來。
她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明明剛剛從阿青手裡奪碗的時候還好好的,咋就突然拿不住了呢。
阿青更是深感倒黴,怎麼就偏偏在郎君眼前......萬一郎君以為自己能力不行再把她調走了咋整?!
“沒事,收拾好這些碎片,你們就下去吧。”
幾人長舒一口氣,抓緊收拾完後退出了屋子,一時間屋子裡隻剩下季昶和南玖。
她今天剛查到南玖的事,驚訝之餘想來看看他,沒想到就撞到了這樣一幕。
“武昌伯,招待不周了。”季昶上前把他扶正身子,看着他像一朵病弱的殘花倚在床邊,整個人臉色蒼白、惹人憐惜。
“咳......多謝,這位郎君。”南玖微微張開鴉羽般的長睫,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翹起,慢慢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在下季昶。”她說着,搬過一旁的凳子在他身側坐下,看他嘴唇發幹拿起一旁未掉落在地的茶杯,給他倒了一杯水。
“水不太熱,伯爺先潤潤嗓子。”
南玖看上去十分受寵若驚,接下後雙手捧着杯子,看着季昶:“原來是季儒的弟子,傳聞‘雲瀾雙子’似乎也是……”說到後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又緩聲道:
“季郎君不必如此稱呼我,我這個伯爺的名聲你怕是也清楚。”
武昌伯的名聲的确是早有耳聞,隻是不是什麼好名聲。
他本身是上一任武昌伯的次子,原本連世子都排不上,隻不過上一任武昌伯和世子早些年接連戰死,爵位這才落到了他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戰五渣身上。
關鍵他本就是武昌伯老來得子,剛承爵的時候還沒季昶現在大,又加上他那瘦弱的體格和他父兄構成了鮮明的對比,可以說是人們有多尊敬他父兄就有多遺憾甚至鄙視他。
又聽說他前些年還喪母,家中更是沒人可以護得住他,武昌伯府早就隻剩下個空殼子,這些年估計也沒少受委屈。
隻是,她上輩子的确不知道原來他竟然就是武昌伯。
那個與她一同在桓王帳下共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而被稱為“毒士”的“鸠先生”就是現在這個南玖。
“如果不嫌棄,季郎君可以稱我‘彧璋’,這是當年家父在我剛出生時就起的字。”
他又笑了一下,笑容中帶有些許憂傷:“或許,他也怕哪天戰死沙場了,就無法給我起字了。”
“彧璋兄,”季昶深受感觸地看着他,“之後也盡管稱呼我名字即可。”
二人一時間“兄友弟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