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來到了這月二十,書院其他人一大早都來為季元鴻幾人踐行。
托二位世家公子的福,出行的行李比往常多了不少,馬車後還跟随了許多強壯的家丁,整體看上去像是某家老爺出行,排場大的很。
趁着下人們還在搬行李,季昶幾人跟季元鴻着話,不過基本就是沈閱在說,其他人在聽罷了。
溫昭是聽的最認真的一個,生怕出門在外沒能照料好老師。季昶也在一旁聽着,偶爾跟笑眯眯的季元鴻視線對上,這讓季昶想起昨晚季元鴻把她和沈閱叫到屋内囑咐了一些話。
跟書院相關的不多,大多是說未來幾年形勢,讓她二人早做打算。
也不知之前季元鴻跟沈閱說了什麼,沈閱說他都明白,可季昶沒明白這倆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昨晚夜深了,今日一早又要趕路,她就沒問,打算今日問問沈閱。
“老師,行李都準備的差不多了。”長孫明軒過來催促道。
原本長孫家如何都不答應他去的,不知道後來他用了什麼法子說服了琉光長孫氏那邊,雲瀾這邊自然不敢說什麼,隻是這些家丁一大半都是長孫家的。
“好。”季元鴻被扶上馬車前,回頭又看了一眼季昶,最終還是樂呵呵的沒說什麼。
季昶突然有種怅然若失,上輩子後來自己幾乎沒再跟老師見過,這輩子卻一開始就要離開老師這麼長時間。
還未等她感觸良多,就注意到一旁的溫昭在看着自己,轉頭看向他,見對方果然似乎有話要跟自己說。
季昶想了想自己這個身為主公的的确應該說些什麼,于是跟溫昭去一旁人少處,思忖片刻道:“待你歸來時,會讓你看到你的選擇沒錯。”
溫昭想說自己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但這裡人多眼雜不便多說,隻是點點頭,又聽對方道:“溫昭,這一路上小心。”
他道:“待我回來時,期待看到季君鋒芒畢露之時。”就讓我來當你的眼睛,替你看看這個将亂的世界。
車輪在土路上緩緩轉動,飛塵揚起,馬夫們甩着馬鞭,一行人離雲瀾越來越遠。
溫昭想,現在的他幫不上如今的季昶,而自己歸來時才是最合适的時機,這樣想着他放下了車簾。
就聽長孫明軒掀着車簾突然道:“老師不在書院,季昶那小子估計又要為所欲為了。”
溫昭剛平複的心情又落了下來,聞言默默看了一眼長孫明軒,就見他似乎沒心沒肺一般感慨:“不過好在有聞芳師兄。”
“季昶雖然年紀尚小,但一直聰慧過人,遇事穩妥周全,并非明軒兄說的那般小兒心性。”溫昭壓下心中的異樣,明面上還是平日那種不許别人說季昶壞話的模樣,說完後就閉目養神了,不願再與長孫明軒争辯。
長孫明軒又如何不了解他,看他也不想其他的了,适時停下了嘴邊的話,就注意到季元鴻在主位笑着看着自己。
長孫明軒說的也不算錯,季昶的确打算為所欲為了,這還是沈聞芳的意思。
“聞芳師兄?”季昶看着對方放在桌上的院長印,隐約猜到了什麼。
“這也是老師的意思,昶兒,你有要做的就大膽做吧,我們和書院都會站在你身後。”沈閱平日裡溫和不與世争的模樣,卻讓人也忽略了他是季元鴻教出來的第一個弟子,叛逆的性子一脈相承,所以在老師暗示他季昶将要做的事時,他沒有任何猶豫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相信老師,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他一直知道季昶如何。
季昶看着這枚小小的印記,猶豫了片刻道:“那馮夫子……”
“馮夫子也知道。”
這下倒是出乎了季昶的意料,老師和聞芳師兄能支持自己她不算意外,但連那個整日挑自己毛病的馮夫子都……
季昶将院長印推回去,道:“我明白了聞芳師兄,這枚印記你先拿着,平日裡處理大小事務還需要用到,等我有需要時自會來找你。”
沈閱笑着習慣性的想摸她的頭,又生生止住,對方已經長大了,已經不是當初總是纏着自己問東問西的小師弟了。
*
這幾日城西那片地快建好了,她正打算完全建好時就讓部曲們和部分願意過去的佃戶搬過去,地方寬敞了還要再多招些兵馬才是。
季昶正在看月家上個季度的賬本和糧食,盤算着這次招多少比較好,畢竟人找的多了就多一些人吃飯,總不能糧食不夠,她之前還打算給部曲們提高夥食待遇嘞。
心中又思忖着,節流不行的話是時候要開源了。
“郎君,主子她們回來了。”詩語進門低聲通報,季昶把頭從賬本裡拔出來。
“月姨回來了?”
月雲華之前說是要去跟王家搶生意,後來王志康就來找季昶的事,但那次的生意已經定下很久了,之後王志康也灰溜溜的回他的蘭芝王家了,雲瀾這邊的王家别院一直命人盯着也還是像往常那樣的默默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