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蘇訣堤慢慢悠悠走了進去,後而在走到某處時緩緩停下,輕輕呼了口氣後,輕笑起來,朝着帳邊走去。
帳邊似乎挂着一根繩子,而蘇訣堤在走到帳邊後,便默默将那根繩子拿起,低下了眸子,輕輕拉動起來。
“一……二……三……”
蘇訣堤低着眸,嘴唇微動,似乎是在仔細數着什麼。
那頭的雲衣見狀,頗為不解,蘇訣堤則在數到十二的時候驟然停下。
見此,雲衣停頓片刻後,随即默默朝前走了幾步,哪料低頭一看,卻驟然怔住。
他腳下的不是别的什麼東西。
而是早已幹癟的屍頭,更滲人的在于,那幾個腦袋留的頭型跟雲衣的頭型别無二差,也統一樣貌不佳,甚是普通和不兩眼。
蘇訣堤輕笑一聲,拉動着繩子的手終于停了下來:“十四……”
說着,蘇訣堤随即緩緩擡頭,看向旁頭的雲衣道:“足足十四個……”
說着,他随即笑眼彎彎的道:“十四個劉柔……竟然出奇的一緻……真是……好沒新意……”
雲衣聽着,随即也低下頭去,仔細看了看他腳底下的人頭,發覺那些人頭似乎都被繩子綁在一塊。
雲衣緩緩擡頭,看向蘇訣堤道:她們也是叛徒嗎?跟我一樣,但是好醜。”
蘇訣堤笑道:“不是。”
雲衣好奇道:“那是什麼?”
蘇訣堤微微一笑,卻是不再說話了,等待片刻後,轉而看向桌案。
半晌過後,他輕聲說道:“請你喝茶,如何。”
雲衣聽着,随即跟着他轉頭看去,猶豫片刻後,後而點了點頭。
半晌過後,雲衣随即同他一塊坐到了桌案旁品茶。
蘇訣堤緩緩将一杯茶推到她身前,微笑着道:“知道為什麼給你看那些嗎?”
雲衣聽聞,心底卻絲毫不慌,反而湊上去,眨了眨天真的眼睛道:“為什麼?”
蘇訣堤聽着,随即笑起,湊近她說道:“因為你也要死了,人人都覺得她是個軟兔子,可實際上我回回聽到都覺心底發笑。”
雲衣聽着,卻是撇了撇嘴道:“瘋子?”
蘇訣堤笑着直起了腰身,眯了眯眼睛笑道:“有回她被發賣給仇家,被人打的半死不活,真真的便快要被打死了,可你知道那個悶罐子是怎麼做的麼?”
雲衣說道:“怎麼做的?”
蘇訣堤輕笑着道:“她把能殺的都殺了,一個不留,知道為什麼嗎?她骨子裡是個喜歡裝柔的瘋子,可也怪不得她們不曉得,她自個都不知道。”
雲衣聽着,眼神略微流露出些許呆滞。
氣氛一時沉寂下來。
一會過後,雲衣随即也直起了腰身,看向他道:“這故事好沒勁。”
蘇訣堤聽着,笑意不間,雲衣則嘟囔着道:“真無聊,劉姐兒講的故事比這有趣多了。”
蘇訣堤笑意深沉,卻隐隐帶上了幾分陰森:“劉姐兒?”
雲衣點頭說道:“我家劉姐兒最會講故事了,編的可好了,你講的一點不好。”
從前有一個少年,他有一株稻蕙,那株稻蕙似乎抓得住,卻又若隐若現的似乎一會便要消散。
雲衣想着,随即仰頭,看向外頭說道說道:“從前有一塊月玉,掉到了我姐姐那裡,那塊月玉很奇怪,隻能用木頭和真玉才拼的上,可有一天,他丢失了另一半,姐姐去找另一半,可怎麼都找不着,就隻能拿别的真玉來拼了,後來我姐姐找到那塊木頭了,可那塊木頭卻已經不記得真玉了,你知道月玉另一半的木頭是怎麼想的嗎?”
他手裡的那株稻蕙明明多次都快要消散,可他還是想緊緊抓住那一線生機,緊緊将那株稻蕙握在手中。
蘇訣堤笑着道:“我猜,月玉說,她要死了。”
雲衣不慌不忙的搖頭道:“木頭說,她不愛他。”
從前有一個少年,握不住所得之物,卻不知所得之物原本便在他手裡,且從來都不肯離開——
蘇訣堤微微一笑,笑容卻愈發的迷離。
半晌過後,蘇訣堤在坐墊上緩緩起了身子。
一會過去,他慢慢轉身,看向後頭。
雲衣看着他,靜默的等待着,蘇訣堤則背着她說道:“你赢了。”
雲衣聽着,暗暗蓄力,蘇訣堤則眯着眼睛微笑着回頭道:“我說笑的,跑吧。”
他的笑容似若地獄的惡鬼。
比惡鬼還要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