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在陽光下,沐晴的膚色格外白皙,眼皮依舊耷拉着,随意嗯了一聲,好像還沒睡醒。
不一會兒,王大哥就回來了,還遞給裴寂一壺水:“剛打的山泉水。”
“多謝王大哥!”
裴寂轉身瞄了眼斜倚在麻袋上的沐晴,“先喝點水。”
沐晴咕咚了一口,胃裡這才舒服了些。
“不吃了?”
裴寂見她放下烙餅,順手接過放進口袋,又默不作聲地朝沐晴伸手。
頭頂一片暗影,沐晴終于可以睜開眼,蹙眉盯着莫名其妙的裴寂,默默攥緊了手:“你幹嘛?”
裴寂的手繞過沐晴,伸向了她後背的麻袋:“讓開點。”
?
沐晴磨蹭地挪開了屁股。
裴寂将麻袋挪開又搭回去,還将王大哥剛才拿過來的幹草鋪了上去,滿意道:“成了,睡吧。”
沐晴看着比剛才舒适的“床鋪”,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躺了進去。
裴寂收拾完,一擡頭便注意到王大哥閃躲開的視線,笑嘻嘻地坐在了他旁邊:“王大哥,我來幫你趕車吧。”
王大哥憨厚一笑。
憑着裴寂的三寸不爛之舌,兩人沒一會兒就開始推心置腹起來——
裴寂:“唉,我家裡窮,嶽父看不上我是正常的。”
王大哥拍了拍裴寂的肩,安慰道:“人窮志不短,我們大王用人從不看人出身,你要去了我們那,肯定有一番大作為!”
裴寂擡起眼皮,眼神裡是藏不住的欣喜:“是嗎?你們大王真是個好國君!”
王大哥的笑容尴尬了兩秒:“我們大王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
裴寂:“是什麼?……王大哥,以後我也是夜郎的一份子了,同為大王謀事,早點知道一些内情,才能少犯些錯誤。”
王大哥:“嗨!其實我也不是說要瞞你……好吧,說來話長。我們大王自小錦衣玉食,一直是捧在手心長大的人物,到了适婚年齡,全國便張羅着為大王選王後,而大王唯一的要求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但我們那雖然地大,但是氣候不好,養不了那膚白纖細的女子,所以大王就抛出橄榄枝,将鄰國女子也納入考量範圍。”
裴寂:“所以你們就出來搶女人?”
王大哥一聽急了:“呸呸呸!話可不能亂說!‘搶新娘’在夜郎本來就合法,我們隻是把範圍擴大了些。況且我們大王說了,沒被選上的女子還是會送回來的。”
裴寂:“那選上的呢?”
王大哥:“那自然是成為王後。”
裴寂:“那他們也願意?”
王大哥:“那有什麼不願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姐姐想當王後還選不上呢!還有,你這話以後别在夜郎說了,非議大王,是要去坐牢的!”
裴寂點點頭,應了一聲。
王大哥又湊近裴寂,耳語道:“你那娘子樣貌不錯,所以我才問,你們有沒有同房。”
裴寂偏開視線,抿唇笑了笑。
隻是那笑在王大哥眼裡就是妥妥一剛開葷的羞澀小青年,心道,幸好昨天給他們開了間房,這樣回去也好辦了。
走了不知多久,沐晴隻覺得溫度越來越低,恨不得将整個人都裹進裝着棉花的麻袋裡。
“唉!前面有人!”
不遠處的路上正停着一輛馬車,和昨晚客棧的一樣,王大哥也認出來了,牛還在跑,他就跳了下去。
裴寂接過王大哥丢過來的馬鞭,看見馬車旁邊站着一個黑衣大漢,雖然還是類似的NPC臉,但還是覺得有些熟悉。
沐晴揉了揉眼睛,睡了一下午,嗓子還有些沙啞:“到了嗎?”
“沒呢!”
裴寂轉身遞過去水壺,眼睛卻盯着那黑衣大漢,“似乎是昨晚客棧的那些人,你覺不覺得那人看上去有些臉熟?”
沐晴順着他的視線,一眼看到了王大哥旁邊的黑衣大漢:“是好像見過。”
隻是在哪見過呢?
似乎是腦袋不舒服,她不客氣地用手肘反撞着自己的額頭。
從上次課堂沐晴能硬憋着一身傷不說、還撐着想去狼窩,裴寂就知道沐晴平時對自己有多狠,見她額角已經紅了一塊,眉心一抖,拉住了對方:“先喝口水吧,想不起來就算了。”
沐晴一頓,看向那拉住自己的手,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須臾才接過水壺:“謝謝。”
不一會兒,王大哥就回來了,臉上依舊笑着,但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那邊是我老鄉,車壞了,東西讓我給他帶回去,不好意思,這趟就不能帶你們倆了。”
裴寂和沐晴下意識對視一眼,再轉頭,眼裡滿是慌張:“王大哥,這路都走一半了,荒郊野嶺的,你不帶我們,我們去哪啊?”
這條山路根本沒人,兩側的高山裸露出尖銳又光滑的身體,似乎在告示着來往的人,要想過路,先問問你有沒有這命!
沐晴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一頭黑色秀發半挽在腦後,因為剛睡起有些淩亂,再加上眼裡還噙着淚珠,沒人能對她說個不字:“王大哥,你行行好,帶上我們吧。”
王大哥一看沐晴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腳步都亂了:“你、你、你,等會兒,我、我先去問問。”
看着王大哥同手同腳、險些絆倒的滑稽身形,裴寂啧啧兩聲:“還是美人計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