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時候撿起的刀?
黑衣大漢來不及多想,因為刀刃已經微微深入皮膚,即将被隔開喉管的恐懼使腎上腺素迅速飙升,他的腦子裡隻剩下“救命”這兩個字。
“剛才,你說,你要把我們兩個幹嘛來着?”
沐晴說得很慢,語調甚至有些輕佻,如果沒有那短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調戲黑衣大漢。
而黑衣大漢早已被吓得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女的不是人!她是怪物!
可是黑衣大漢卻沒辦法發出一點聲音,因為喉頭一動,勢必就會碰上那刀刃。這把短刀跟了黑衣大漢很久,他喜歡磨刀,喜歡磨刀的時候心無旁骛的狀态,所以,那刀刃有多鋒利,他是再清楚不過了的。
沐晴蹙眉,不耐煩道:“說話!”
黑衣大漢淚花都憋出來了:你倒是讓我說話啊!
旁邊的王小早就吓得抱着腦袋坐在地上,一個起碼一米八的大漢就這樣哆哆嗦嗦、縮成了一團,有些滑稽,擡眼時又不小心和裴寂來了個對視。
裴寂的笑容和白天并無差異,此時卻有點像奪命鬼一樣:“别怕,她不會這麼折磨你的。”
唉?!!!!
“不要殺我!”
一句話,王小就改坐為跪,就差磕頭了,“你們要去夜郎是不是?我帶你們去!現在就去!不要殺我啊!”
裴寂長腿一邁,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踱步刀那大漢跟前。
大漢躺在地上,黑紫色的夜空裡、一近一遠的兩張臉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很是愉悅,隻是那愉悅,在被拿捏着命脈的大漢眼裡,格外驚悚。
“呀,怎麼吓成這樣了?”
裴寂有些驚訝,蹲了下來,就當大漢以為他和沐晴不一樣、還有些人性的時候,裴寂道,“你不說話的話,那我就說咯。剛才你說,綁我們,裝進麻袋,然後扔河裡,祭山神。”
黑衣大漢:完蛋!兩個變态!
沐晴點點頭:“他确實是這麼說的。”
兩人一人一句,仿佛在晚上吃什麼,而不是怎麼殺人。
裴寂和沐晴一樣,動作很快,迅速綁了大漢,又去車上拿麻袋:“是這個嗎?會不會有點小啊?”
王小見他拿着麻袋問自己,遠處就是被綁住、嘴裡塞着布條的大哥,眼淚一串串流了下來:“求求你們,不要殺他,我保證帶你們去夜郎,保證不再害你們。”
裴寂似乎有些為難,轉頭看向沐晴。
沐晴:“這裡走去夜郎要多久?”
王小才知道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立馬答道:“起碼要走五天。”
沐晴點點頭,彎腰看向大漢:“知道什麼是人嗎?記住了,不把人當人看的人,就不是人。”
就當王小以為她要放人的時候,就見她長腿一掃,黑衣大漢如同一個皮球一般滾下了懸崖。
王小立刻爬了過去,就要下懸崖:“大哥!”
沐晴接過裴寂丢過來的幹糧袋,扔了下去:“放心,死不了,等明天繩子松了,他就可以爬上來了。”
王小哭訴道:“從下面上來還要大半天呢!更何況這樣下去大哥肯定得受傷!”
沐晴一把拽住王小的後脖子,“嘭”地一聲扔到了馬車邊,擡腿壓住對方的胸口:“他要我的命,我沒殺他就不錯了!要不是你還有用,我才懶得松了他的繩子,留他一命。”
胸口猶如被壓了千斤,王小有些喘不過氣,求助地看向裴寂,裴寂收到眼神,立刻上前:“好了好了,明天還要趕路呢,王大哥明天還要趕車,早點睡吧。”
沐晴這才收回腿:“馬車回去還要多久?”
王小深呼吸了一口:“兩天不到。”
沐晴:“……”
王小:“一天半!一天半就能到!”
沐晴這才收回眼,躺回馬車睡覺去了。
王小吸了吸鼻子,擦擦眼淚,爬起來去收拾東西了,裴寂躺在牛車上,有些好笑:“你還惦記着貨物呢?”
王小把貨物卸在馬車旁,現在他還不敢打擾睡覺的沐晴,隻想着明天一早再放上去:“能帶一點是一點,出來一趟也不容易。”
裴寂看他搬了幾大袋,約莫差不多了,便道:“差不多了,先睡覺吧。”
王小沒說話,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麻袋,和衣躺在那幾個麻袋中間。
現在,他才不敢睡在裴寂身邊呢!大哥說得對,外面來的人都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