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拿着那截斷臂：“這是慧可留下的拜師禮，您覺得他心還不誠嗎？”

達摩轉過頭，擡手閉眼念了幾遍經文：“慈悲為懷，慈悲為懷。”

沐晴：“你要是不答應，我估計明天你就會看見一條腿，後天是一個腎，一個心……”

“停停停！”

達摩還在念經，愣是聽不下去了，擺手道，“我收，我收還不行嗎？求兩位施主快走吧！”

沐晴聳聳肩，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裴寂緊随其後。

達摩聽腳步聲漸漸遠處，才敢睜開眼，低頭就看見那截斷臂正放在洞口，幾乎是咆哮道：“把手拿走啊！”

沐晴和裴寂出了山洞，便看見前山從天而降一條碩大的數據流，紫色的割裂線和夜郎的一模一樣。

沒有任何猶豫，沐晴和裴寂迅速朝那道數據流跑去。

數據流依舊奔騰，深不見底，但兩人周圍景緻卻無任何變化。

難道是讓他們跳進去？

兩人對視一眼，轉頭齊齊跳進了紫色深淵。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時不時還有亂碼的數據流阻礙流速，兩人下落時上時下，并不統一。

看着下面依舊深不見底的紫黑色，依舊各種團成一球的綠色亂碼，裴寂伸出手喊道：“沐晴！抓住我！”

加速度到達一定程度，任何碰撞都可能造成嚴重後果，沐晴暫時還不想死，便掙紮着伸出手，去夠裴寂。

亂碼形成了小漩渦，兩人轉了幾個圈，艱難地調整好姿勢才抓住對方的手。

“你知道很早之前人類有項活動叫蹦極嗎？”

因為距離變近，裴寂的聲音就落在耳邊。

蹦極？這種完全沒有實感、隻憑加速度作用的運動，真的有人喜歡？

不過，好像這樣一直下降，腦子裡裝的東西似乎也随風飄散而去，隻留下空白的軀殼，這種感覺……偶爾釋放一下，好像也不錯？

“怕不怕？要不要——”

沒等對方說話，沐晴咬牙開口：“怕你妹！”

裴寂早已習慣她的态度，笑道：“這不會沒有終點吧？我們會不會死啊？”

也許是因為腦袋變得空白，沐晴突然笑了起來：“你怕死了？”

這還是裴寂第一次看見她對自己笑，雖然這可能是嘲笑，但裴寂還是欣然接受了：“想不到你居然因為能和我一起死這麼高興，這樣的話，好像我也不是很怕了。”

沐晴看他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調戲人的戲碼，也許真的是因為腦子被風吹走了，她微微一笑，手上一用力，便換了姿勢。

呼嘯的風中，飛速墜落的兩人貼在了一起，不知道地還以為是什麼殉情的戲碼。

裴寂臉上的笑一愣，沐晴勾着裴寂的脖子，亮閃閃的眼睛近在咫尺：“高興嗎？”

“啊啊啊啊啊！——”

紫色褪去，白色、藍色、綠色、紅色……瞬間湧入眼簾，沐晴率先反應過來，臉色一變，看着越來越清晰的地面，不作思考，立刻抱着裴寂一個翻身，借由滾落的阻力稍稍沖淡了撞擊力。

而同時，看到兩個抱在一起的身影從天而降、還扭作一團，從山頂滾到山腳，那場面，簡直……

好歹自己還是黃花大閨女，大小姐尖叫着捂住眼睛。

隻是她這一嗓子，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王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地不像個糙漢：“沒事，沒事。不怕，有我在。”

……

那邊沐晴和裴寂也終于停了下來，剛擡頭，就看見王小抱着大小姐，旁邊的夜郎國王冷眼（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看着，周圍一群夜郎人早已見怪不怪，隻是礙于國王威嚴，頭低地有些欲蓋彌彰了。

“裴寂？”

還是大小姐率先認出了裴寂。

裴寂支起一條腿，潇灑地單手撐着腦袋，那樣子，仿佛剛才滾來滾去的不是他，他隻是恰巧來露營順便拍個寫真：“真巧啊，大小姐。”

沐晴：……

王小默默擋在大小姐面前，笑道：“你們還活着啊！我還以為——”

沒等說完，大小姐一個大擺錘，伸手就掄飛了王小，一臉八卦：“裴寂，這位小公子是誰？你倆？”

夜郎國王：看來把那姑娘讓給王小，是個正确的決定。不過，外面的人這麼奔放嗎？草地上就可以……還是兩個男人……

周圍人：外面的姑娘比我們夜郎的姑娘還兇猛啊……外面的男人比我們夜郎的男人還急不可耐啊……

沐晴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又覺得荒謬，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我？”

大小姐點點頭。

裴寂差點沒笑出聲來。

沐晴：我又那麼像男生嗎？

夜郎國王本還沉浸在外面的世界真大的震驚裡，腦海裡似乎閃過一瞬記憶，眯了眯眼：“這位公子，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沐晴和裴寂皆是一愣。

旁邊的王小已經爬了起來，屁颠屁颠地跑回大小姐身邊：“你們誤會了！她是女的，他倆是夫妻！”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等兩人和王小叙舊一番，才得知夜郎人逃到這裡已經三天了，這三天，沒有巨獸，沒有刀刃相向，隻有他和大小姐的愛情故事……

“停！”

沐晴真想不到，王小居然和大小姐在一起了，而且，就拉個手親一口，王小居然能說三個小時，連氣都不帶喘，她咬咬牙，決定還是正事為先，“你們什麼時候回夜郎。”

國王：“在不确定是否安全之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他們不知道龜兔賽跑的故事已落下帷幕，裴寂便解釋道：“那兩隻巨獸已經消失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