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呵!
平沙一聽就笑了。
這可真是麻雀跟雁飛,自不量力啊!
“誰給她的膽子?這四個蠢貨?真以為人多就能占據優勢?”
龍彥咳嗽着吐出一塊黑血。他扭過頭,不想多說了。
雖然他們是兒時的夥伴,但眼前這人……當着自己的面,親手殺了父親。
看在他曾是邦彥的伴讀,算是平沙的半個哥哥,能多這一句嘴,就算全了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情分。
從此往後,他們就此恩斷義絕!
“慢着。”
剛邁出一步,腰帶就被勾住了。龍彥使了使勁,發現動彈不得。
他回過頭,平沙虛着一雙三白眼,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他腰帶。
“把話說清楚。不然我再揍你一頓。”
他用力抽回腰帶,怒道:“還要我怎麼說!還要我說什麼!我的父親——被你殺了。作為朋友,我已經仁至義盡。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了!”
平沙松開手,重新插回袖子裡,揚起下巴嘲諷道:“仁至義盡?行啊。把這些年吃我家穿我家的全都吐出來。”
見龍彥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蠢樣,她低聲嗤笑起來。
“收留你們的時候,已經簽訂過契約。羽衣提供臨時的安全駐地,而你們需要用忠誠來回報。”
“現在呢?你們是怎麼做的?你父親臨陣兵變,你姑姑密謀反叛……”
說到這,平沙好笑地擺了擺手指。
“真是一對卧龍鳳雛,看給他們能的。”
“不是一天兩天了吧。想要勾結一群人支持他們,至少需要花時間花錢去買通。那麼問題來了,龍彥。他們在黑漆漆的屋子裡商量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月黑風高殺人夜。你拒絕了夜間看守大門的職責,每晚回家睡覺。除了實力不濟的原因,你當真一點都沒聽到過?”
“現在被打了才跳出來——充什麼含冤待雪的忠臣良将。”
“龍彥,老實交代。否則這次,我不會再看在邦彥的面子上饒過你了。”
平沙放平手指,遙遙點着龍彥的額心。一點藍光在指尖慢慢亮起。
在龍彥看不到的頭頂,被血糊住的發絲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了一樣,慢慢向上豎起。
龍彥睜大眼睛,全身上下都在提醒他此人此刻危險無比,可就是動彈不了,仿佛整個人都被麻痹了一樣。
明明隻是個小孩子,明明自己比她大……
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情不自禁地……臣服在她手下。
龍彥屈辱地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
和羽衣族長每時每刻都帶着護衛忍營造出來的威勢不同,平沙平時嘻嘻哈哈的,關鍵時刻給人的壓迫感卻比羽衣天豐更強烈。
是因為她母親嗎?大名女兒的血統天生就比常人更高貴?
不。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雖然難聽,但是确确實實的真相。
他所肖想的對象軟硬不吃,一顆心堅硬又冷酷。道德,情誼,法規,都綁架不了她。
他已經十三歲了,和邦彥差不多大。任何一個有男丁的家庭中,這個年紀都得出來跟着大人學習做事。
他的父親,高濑,給他定下的人生規劃包含了成為羽衣邦彥最依靠的左右手,以及強娶羽衣族長和大名公主的女兒這兩條路。
通過血脈的相融,将高濑家與羽衣一族徹底綁在一輛戰車上。從此,高濑家将成為真正掌握權力的人。
什麼平民,忍者的,活不下去都得死。
既然羽衣注定要沒落,為何不趁其衰弱,一舉取而代之。
而血脈合并,就是最容易操縱的捷徑。
少主勢微,性格軟弱。隻要娶了他妹妹,順利進入決策層,等那群老家夥死了,這個族群就由他們說了算了。
百年之後,繼承羽衣正統的就是他們了。
父親是如此告訴他的,并讓他在成功之前忍耐。
他因為心中忐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除了夜晚必須回家商議大事之外,其餘時間都一直賴在外面。居然一直裝到了最後都沒人發現他也深深地牽扯其中。
但是所有的密謀都被一杆竹槍徹底捅碎了。
像屋角長出的冬筍,因為一直埋在土裡不被重視,等到一場春雨過後,新發的筍尖一夜之間就将脆弱的地基刺穿。一直長,一直長,直到長成一片根莖虬結的竹林。
在他們計劃中最不可能失控的棋子掀翻了桌子,冷酷無情地将所有人都釘在了竹竿上。
父親啊——我們,失敗了。
龍彥閉上眼,順從内心的指引,單膝跪了下去。
他深深地低下頭,匍匐在地上。
“是姑母,一切都是姑母指使。即便是我父親,也是因為聽了她的慫恿,才下定決心臨陣叛亂。”
他一五一十地将父親聯系了哪些人,如何計劃,要達到怎樣的目的才收手,全部告訴了臣服的主人。
“姑母說,隻有在遠離妖怪的地方,族長大人才能恢複以往的英明。”
“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