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五年前大賺了一筆,羽衣對貴族給出的任務興緻缺缺起來。等到坐吃山空後,想起來要接任務賺錢了,突然發現已經很久都沒人來找他們的了。
羽衣天豐急得長了滿嘴燎泡,恨不得馬上接十個八個任務回來緩解燃眉之急。
但他被白絕絆住了。
羽衣的白夫人現在比族長更有權力已經是不争的事實。
即便族長急得每家每戶地敲門找人,都湊不齊一支不堕威風地走到都城的隊伍。
錢,都在白絕的手裡;人,也都聽白絕的話;心,那是早就不在族長那邊了。
多年來的水磨工夫,總算把這群人的傲骨給折了下來。
但總有人特别開心,一點都不覺得無聊,尤其樂得大家不出去搞事,正好給了她充足的時間試驗那些離經叛道的奇思妙想。
羽衣蓮找到人的時候,不得不用袖子捂住鼻子,才在一個臭氣熏天的大坑旁邊找到了目标。
“小小姐,夫人叫您回去吃飯。這麼多天了,搞不出來就别搞了。大家快被熏死了。”
蹲在坑邊的人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問:“最後一句話,是她說的,還是你說的啊?”
“管它是誰說的。您再這麼漚肥下去,半山腰的舊村子都沒人肯去拉練了。大家直接一邊跑一邊吐就得了。”
“嘁!懶就懶,廢就廢,非要推到我頭上。”
平沙甩甩手,小心翼翼地從坑邊退了出來。
她一過來,羽衣蓮就差點被熏了個倒仰。
“哎?你打算在這裡蝶泳嗎?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遊泳健将呢。”
“我……我特麼……”
羽衣蓮運起有生以來最快的忍足遠離了作為沼氣池的超大型化糞池。
一口氣繞到山背面,他才敢放心大口喘氣。
呼吸着,呼吸着,怎麼感覺那股臭氣還萦繞在身邊。
難道他隻是過去一趟,就被染上了生生不息的強烈氣息了?!
羽衣蓮爆哭。
“喂。我說你啊,不是喊我回去吃飯的嗎?繞着山兜圈子做什麼?這就拉練上了?”
羽衣蓮猛地一回頭,帶着一身“芳香”氣息的平沙蹲在他身後,渾身包裹着厚厚一層布匹,隻露出一雙金色杏眼的樣子好像一個背後靈!
“哈!”
他大叫一身,想表達内心的驚悚。不料當頭又吸入一口“芬芳”的氣息,頓時一臉菜色地委頓倒地口吐白沫。
“啧啧啧。沒用。”
平沙嫌棄地踢了他兩腳,把人從嘔吐物旁挪開。
“那東西可是保障我們口糧的基礎。你以為随便撒點種子下去就能種出糧食了?天真。”
伏地痛嘔的羽衣蓮一想到自己吃的米飯居然就是那些東西澆灌出來的,更是眼淚鼻涕一齊哭了出來。
“你先回去打報告,說我馬上到家。我換身衣服,順便去叫邦彥。”
說完,平沙自顧自地離開了。
她尋覓到一處人迹罕至的地方,背靠懸崖,林木茂密,三面都有遮擋的大石頭。好巧不巧的,正好有一條涓涓細流從懸崖上流下。水量不大,恰好在青石上砸出一個淺塘。喝是不能喝的,用來清洗一下卻是再好不過。
她脫下用來隔離氣味的桐油鬥篷,聞了一下,随即丢到一邊不管了。
反正下次去還得穿,懶得洗了。刷多了,上面的桐油被刷薄了,就不防雨防臭了。
在鬥篷裡面,還是慣常穿的忍者緊身衣。說是緊身,不過就是前世的長袖長褲罷了。隻不過顔色質地限于時代顯得很平庸。顔色一緻的情況下,特别像每年入冬必穿的秋衣秋褲。
還是高領的……
她掬起一把水,撲在臉上,感受着清涼的水汽。仰面望天,藍天白雲之下,一派秋高氣爽。
酷暑過去,又是一年秋季了。
靜極思動,羽衣已經安靜了五年了。
她心算着族裡的儲存的糧食和武器,琢磨着白絕最近的動靜,隻覺得又會有一場大動作了。
将全身洗刷幹淨後,換上了提前準備好的衣服,平沙慢吞吞地遊蕩着山林中。
羽衣一族居住的山上,越靠近山頂,越能聽到歡快活潑的聲音。
勞作聲,人聲,笑聲,彙聚在一起,勾勒出一派積極向上的奮鬥場面。
平沙喜歡看,但不喜歡摻和。她踩在高高的樹枝上,靜靜地欣賞了一番自己推着施行的伐林造田的場景。
趁着秋收這一波,割下來的稻草又能轉化為當年屋頂的替換材料。靠着自己的雙手能填飽肚子,住得舒心,大家的日子好過了不止一點點。
和羽衣天豐擔心的不一樣,越是地位低下的平民,越是滿足于現在的處境。
不用打仗,還能吃好住好,簡直和以前的日子,不,和夢想中的日子一模一樣了。
人一旦安穩下來,就飽暖思那個。近些年來,新出生的孩子數量漲了不少。
眼見着族裡一天天被吃空,作為一族之長,羽衣天豐再沒有話語權,也不得不低聲下氣地向白絕請求幫助。
族裡吃空了,不代表個人被吃空了呀。
這幾年自種自收下來後,每家每戶都攢下了沒吃完的糧食,專門預防先前那幾年的窘迫境遇。
新加入的羽衣平民衷心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再久一點,持續的時間更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