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至少要把孩子們養大!
但忍者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了。
平沙找到邦彥的地方比家裡住的房子海拔更高一些,在山的背面。
那裡有一座隐蔽在山林中的,沿着山坡逐級拔高的墓園。
羽衣一族保留着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土葬。人死後,裝入棺木中埋入土中,方可徹底安心。
在一塊沒有雕刻名字的墓碑前,平沙找到了面朝墓碑而坐的哥哥。
她看了看四周,說:“這裡安靜,是個想事情的好地方。但是太冷清了,長期待着對身體不好。”
“嗯。我隻是過來坐坐而已,馬上回去。”
羽衣邦彥回過頭,清瘦的臉上顴骨突出。他整個人都長開了,不再是當年那個白白胖胖的包子模樣了。
“找個東西墊墊也好。小心寒氣入體。”
“哈哈哈!平沙也相信平民流傳的那些鄉間小故事嗎?不用害怕,在這裡的都是曾經為了保護我們族群而死去的英雄哦。他們就算死了,靈魂也會在天上看着我們。”
他說這話時,雙眼緊緊盯着妹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嗯。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靈嘛。”
平沙淡然地将話頭壓下,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緒的波動。
邦彥定定地望了她一會兒,複又愛惜地替那座無名墓碑掃去上面的灰塵。
“走吧。該回家了。我們的家。”
平沙垂下眼,拉過哥哥的手笑道:“不知道今天有什麼好吃的?聽說承包果園的人終于收到了果子,不知道會送哪一種水果來。”
“都好。你找來的東西,肯定很好。”
邦彥溫和地應和着,眼神裡帶着笑意。他主動屈起了手臂,方便妹妹伸手挂在上面晃蕩。
兩人都站了起來,身高對比立刻明顯了起來。
已經十七歲的羽衣邦彥瘦瘦高高的,一席青色的便服用平紋布裁剪而成,外面還套了一件用繩結系好的灰色外褂,顯得人清隽如竹,溫和雅緻。
而一旁的平沙才十二歲,身量剛抽條,顯得長手長腳的,看着略微有些不協調。但她相貌倒是長開了不少,細眉杏眼,高鼻薄唇,和她母親一樣豔麗而富有侵略性。簡單的黑色忍者服穿在身上,反而襯得那副驕人的美貌越發凜然銳利,讓人不敢直視。
兄妹倆一路無言回到家中。新來的家仆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就等他們倆了。
父母并排高座在上,邦彥選擇了父親的一邊坐下。而平沙,随便找了個末尾,端起飯來就是食不言寝不語一直吃到肚子飽了為止。
白絕象征性地吃了幾口就停下了筷子,連帶着旁邊的羽衣天豐也吃得不帶勁起來。
他多扒了幾大口進肚子,才裝模作樣地表示飽了不用吃了。
邦彥也含蓄地放下了碗,委婉地表示自己也足夠了。
餘下一人需要家仆照顧的就是平沙了。
她疑惑地看了三人幾眼,發現喝茶的喝茶,看天的看天,欣賞桌面花紋的沉浸式欣賞,頓時放下心來。
管他們呢,她可沒吃飽。正在長身體呢,得多吃多睡才能有力氣。
看看邦彥,什麼不學,非要學老頭子附庸風雅的壞習慣。大名喝稀粥有大夫吊着命。忍者不吃飯還要訓練,豈不是自己耗自己。
啧啧啧,麻煩。
她把剩下的飯菜一分為二,一份留給自己,一份推給哥哥,口中的飯菜還沒吞下去,一邊嚼,一邊說話。
“吃啊!幹嘛不吃了。多吃點,明天要出去呢。”
邦彥苦笑着接過妹妹的好意,他是真的不想吃了。
“去哪兒?”他把碗筷推到一邊放着,就是不拿筷子。
多餘的,等會兒自有仆人們收拾。至于會進到誰的肚子裡,他已經完全不介意了。現在他更感興趣平沙明天又會弄出什麼新東西來。
平沙一口氣把碗裡的飯全部扒進口裡,随便嚼了兩下就一口吞進肚子裡。
她拍了拍終于鼓起來的小肚子,笑道:“聽說附近村子有種不錯的甜菜,我想實地看看是什麼品種。如果可以的話,找他們買點種子回來。”
“甜菜?吃起來是甜的?”
“不知道呢,得過去親眼瞧一瞧才行。怎麼樣?你好久都沒出門了,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如何?”
平沙大方地發出邀請。
邦彥思索了一會兒,略帶歉意地搖了搖頭。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更想待在族裡,幫大家做點事。”
羽衣天豐頓時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這樣啊——好吧。”
平沙拉長了聲音,語調裡充滿了遺憾。
這時,白絕開口了。
“你要出去?正好,幫我送封回信。”
平沙一愣。
“什麼信?”
白絕懶洋洋地撥弄了下塗着蔻丹的手指,嬌笑道:“當然是我們羽衣的任務信咯。很久不做任務了,你不會都忘了吧。我們羽衣呀,其實是忍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