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被訓後,羽衣蓮老老實實地完成了上峰下發的任務,不敢再繼續多嘴。
妙高看了一會兒羽衣們的動靜,忍不住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引火線?拉得這麼長,難道要炸掉整座山?羽衣平沙哪兒來的那麼多火藥,宇智波都沒有!”
羽衣蓮嘿嘿一笑,也不應聲,拉完所有引線後,招呼着衆人退到安全位置。
“你們不行,不代表我們不行。我知道你們宇智波一直看不起咱們,就算是聯姻,也從沒擺出求娶應有的态度。”
妙高張口結舌面紅耳赤。這還真沒法反駁。平日裡與族人說笑,言語間的确沒把羽衣當回事。
可他們不是同盟嘛,誰會把盟友當成對手揣摩?
“但斑哥對羽衣平沙是真心的!”
妙高急匆匆地替哥哥辯解,說到情急之處,甚至拿自己平日裡不太尊敬嫂子的事情舉例,試圖反襯出哥哥對未婚妻的重視。
饒是他口不擇言一通胡吹,羽衣蓮隻哈哈一笑。
“信,我信,怎麼不信呢。隻是啊,這感情的事啊,我說,你說,都不算。得當事人說了才算!小小姐喜歡,那就是窯裡的鹦哥兒,我們也能接受。你哥是蒼天上的雄鷹,我們隻是血脈都保不住的小小羽衣,呵呵,配不上,配不上啊!”
聊完,也不顧宇智波妙高急得臉紅臉白,羽衣蓮迎上了過來視察的平沙。
他兩手垂在身邊,恭敬地鞠躬。
“小小姐,沼氣池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改動完畢。引線拉好了。”
“嗯。留兩人在此即可。其餘人跟我走。”
“是。”
招手喊來兩個腿腳最快的,将看守引線的任務交給他們。其餘人,包括羽衣蓮本人都跟着平沙一起向山頂前去。
直至現在還沒收到機動别隊的傳信,平沙撩開垂到肩上的發帶,皺眉調整行進路線。
趁此功夫,其餘人紛紛脫下罩在外面的青色族服,露出内裡作戰服。
大家夥換好裝備後,彼此一看,有點忍不住露出善意的嘲笑。
一群老家夥,三十多了,放在忍界屬于半條腿進棺材的人,托着白夫人和小小姐這些年的福氣,在族裡苟延殘喘至如今。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緊緊繃着,小肚突出,純黑色也因閑置太久褪色成斑駁的灰黑色。本就是多出來的歲數,如今再度披甲,已無後顧之憂。
但在平沙看來,三十多歲正是壯年,經驗磨煉出的技巧與歲月打磨出的身體恰到好處的平衡一緻。
他們既不會犯下新手的錯誤,也不會因為過早衰竭而體力不支。
青灰色的身影一個接一個地穿過林間,如同一個個遊走在陰影裡的幽靈,無聲無息地迫近山頭大門。
沿路的地面上,樹幹上,都留着先發隊伍的暗号。
平沙蹲在地上,右手支着刀,左手撚起一根斷裂的枯枝端詳許久。
不算細弱的枝條斷口粗糙,莖稈内呈白色,帶着不易察覺的一絲絲綠意。它不是耗盡生命,自行落下的枯枝,而是被高速行進的東西撞了下來。
她把斷枝丢到地上,單手一拂,做了個簡略的僞裝。
“太不小心了。這麼明顯的痕迹,是怕别人看不出來嗎?”
羽衣蓮小心地把枝條的斷口換了個方向,正對着山頭。
“這樣能迷惑一下敵人,讓他們以為我們已經集結了所有人手,準備反攻呢。”
“騙騙别人可以,可别把自己騙了。”
對于他的小心思,平沙嗤笑之。
她手一揮,示意主力忍者繼續向上推進。
推進到山頭附近,經驗豐富的老忍者們紛紛散開,或占據隐蔽地勢觀察四周,或偷偷潛伏到崗哨附近準備暴起。
大門和圍牆附近複雜的地形面貌給他們提供了幾乎完美的遮蔽力。洗褪色的青黑色戰鬥服輕而易舉地融入了融化的雪泥地中。
就算從門内的瞭望塔上看,也不過是雪地裡泥巴痕迹變粗了一些。
羽衣蓮張望半晌,放下手掌,正準備詢問信号是什麼,就見本該隐蔽在後負責指揮的隊長大搖大擺地站到了大路上。
他眼前一黑,心梗之餘想起她手裡拎着的人,又眼前一亮。
宇智波妙高!
難道是用幻術掩護,然後指揮大家沖上去?
妙啊~
原來留下宇智波是要這時候用!
門口大路上,平沙牽着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妙高緩步前行。
越靠近大門,妙高的眼角跳得越厲害。
止不住的殺氣從緊閉的大門溢出,每一塊門闆後都隐隐約約傳出人粗重的呼吸。越是靠近,傳承自第一瞳術血脈的視力都能更清晰地看見縫隙裡漆黑顫動的瞳孔。
這女人要幹什麼!
這裡面是她的族人吧!
妙高的驚恐從緊握的雙手傳遞過去,平沙微微收緊手掌,扯起嘴角擠出個有史以來最難看的笑。
“對了,上次見你家又多了兩個小蘿蔔頭,現在你有幾個兄弟姐妹了?”
摸不着頭腦的突然發問,妙高也摸不着頭腦地老實回答。
“三個,最大的斑哥,還有一對弟弟妹妹。”
“一共四個孩子。宇智波族長的家也就兩間,住得下嗎?”
“應,應該吧。”
妙高愈發糊塗,殺氣一觸即發,怎麼還在扯這些家長裡短,難道是要迷惑敵人?
“如果宇智波戶隐還在,肯定不夠用。他應該也快二十了,要準備成家了吧。”
蓦然提到戶隐,妙高止不住一陣黯然。
最疼愛自己的大哥,從小教導自己的大哥……早就不在了。他留下的傷痛讓家裡人至今都無法正常地提起他的名字。
“是……”
他艱難地吐出肯定的話語,心就像被刀刮一樣。
可是現在斑哥才是家裡的長兄,他的未婚妻将是未來的族長夫人。他不能在斑哥的未婚妻面前懷念已經逝去的原定繼承人。
“戶隐哥……是我們永遠的哥哥。即便他去世了,我……也會永遠,永遠記住他!”
他的語氣是如此的肯定,仿佛要在石頭劃下深痕。
“是啊——哥哥,永遠是哥哥。即便死了,做弟弟妹妹的也不可能忘記。”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大門門口。
門裡門外,兩個世界。
冰冷的鐵鏽味抵擋不住地鑽進鼻腔,平沙抽動鼻子,沒有伸手推門,而是立定不動,平靜地開口道:“哥哥,我回來了。”
犬冢花一路腳底抹油似的逃離了山下忍者的包圍圈。
半途中,和她幾乎是同歲的伴生忍犬被雪底的鐵蒺藜劃破了腳底。草草處理了血迹,她背着忍犬朝南賀川對岸逃去。
該死的羽衣!在山上埋硝石不說,居然還在撤離的路線上設置埋伏。他們打算和所有人同歸于盡嗎!
背上的忍犬一開始還能警惕地通過叫聲提醒她腳下的危險。很快,叫聲愈發虛弱,碩大的狗頭沉沉地壓在她肩膀上。
犬冢花好不容易跑出了鐵蒺藜的範圍,心急火燎地檢查忍犬,發現它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燙。
犬類隻有舌頭能散熱,腳掌的傷口肉眼可見的變糟糕。如果不能得到及時的治療,她的伴生忍犬恐怕就要挺不過這次大雪了。
她焦急地抱着愛犬,在光秃秃的雪地裡茫然四望。
如果任務失敗,忍犬陣亡,她就不用回去了。壁虎斷尾是每個在戰國苟活下去的忍族必備的技能。
可是,可是不甘心啊!她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機會,家族女兒第一次獲得繼承權的試煉,怎麼能輕易放棄!
以偵察出名的忍族,一身功夫都在從小一起長大的忍犬身上。男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好!
她甚至有勇氣穿越半個火之國,到西邊大族的領地内争奪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