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下的毒?”虞昭昭眯了眯眼睛,看着院裡這群理論上的自家人,“如果沒有證據,就憑一個丫鬟的一面之詞,你們夜闖我的院落,還揚言要搜查我的住處,”她頓了頓,語氣一瞬間變得嚴厲,“這就是你們對待朝陽山莊大小姐該有的态度嗎?”
嘈雜的場面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從未見過這樣措辭嚴厲态度強硬的大小姐,弟子們震驚地愣在了原地,就連四個長老的眼神也泛着奇異的色彩。
眼見着無人開口,雪茹肉眼可見地焦急了起來。“那我們小姐怎麼辦?再沒有解藥她……她就要……嗚嗚嗚……我可憐的小姐啊……”
沈亦秋這才回過神,他緩了緩語氣,“人命關天,你若是有解藥就趕緊交出來,先救人要緊。”
虞昭昭嗤笑了一聲,“你若是真想救她,就趕緊去别處找解藥,别在我這裡浪費時間。”
沈亦秋見虞昭昭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急了,轉頭對着四位長老作了個揖,“請長老們做主,李姑娘如今危在旦夕,無論如何都應先保住她的性命才是。”言下之意仍是要搜。
“這……”幾位長老面面相觑,最後還是内堂的吳長老站出來,“煩請小姐救一救李姑娘吧。”
夜間檐下的燭火映照着虞昭昭的眼睛,帶着灼灼火光的眼神似她的怒意一般,直直地射向吳長老,“今日站在這裡的若是父親,你們也會這樣懷疑他嗎?”
吳長老眼皮一跳,心裡已經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站出來。但騎虎難下,隻能硬着頭皮,“人命關天,也是不情之請,還請大小姐諒解。”
這不是虞昭昭從小長大的地方,她對這些人也沒有那麼深的感情,但看着這麼多平日裡還笑着和她打招呼的人,如今衆口一詞地說她下毒害人,仍感到止不住的心寒。那時的原主該有多絕望啊,喜歡的男子為了别的女人怒氣沖冠,自己視作家人長輩的弟子長老們也對着她指指點點,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所有人都說她惡毒,自私,心機深重,好像忘記了,她是那個他們從小看着長大的小姑娘啊。
“好,你們可以搜,但我有一個條件。”虞昭昭挺直了脊梁。
“什麼條件?”沈亦秋迫不及待地問,眼裡的焦急已經快要漫出來,恨不得立刻沖進房裡尋找解藥。
“如果什麼都沒找到,你要給我賠罪,今日在場所有懷疑了我的人,都要給我賠罪!”
“好!”沈亦秋絲毫沒有遲疑。
“既如此,總歸是我的閨房,請刑院王長老代勞吧。”虞昭昭側身讓出了路。她記得朝陽山莊出事之後,其餘長老都像牆頭草,風往哪吹就往哪倒,平日裡一向冷漠的王長老卻仍忠于虞廣白,還因此送了命。
衆人見這情形,也跟着附和。
“王長老向來大公無私,我相信她。”
“就是就是,就算是王長老自己的女兒,以她的性格也絕不會徇私。”
“我贊同。”
“我也贊同。”
王長老走上前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虞昭昭,随後走進了她的房間。
溫淮遲了一步,趕到之時隻見得院落裡人群湧動,衆人都在低聲交頭接耳,間或偷偷看一眼立于廊下的虞昭昭,又轉回頭去竊竊私語。
他走到虞昭昭的身側,對着她安撫地笑了笑。
虞昭昭見是他,渾身緊繃的情緒稍稍放松了些,“你也覺得是我下的毒嗎?”
溫淮看小姑娘瞪着那雙水潤的杏眼,發髻間垂落的珍珠映着院落裡劍拔弩張的畫面,回廊下的紗燈透出氤氲的光,她今日一身藍色,襯得單薄的身軀和微微泛白的小臉在黑夜裡更加脆弱不堪,唯有閃閃發亮的眼神仍倔強如星火。像被那火燙到似的,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我當然相信不是你。”他把虞昭昭被夜風吹亂的鬓發攏到耳後。這朝陽山莊真是好得很,胳膊肘朝外拐。
見溫淮不假思索就選擇了相信她,虞昭昭微微呼出了口氣,總算還有一個人,總算還有一個人是站在她這邊的。
盡管她已經努力避免了各種與李潇潇可能産生的沖突,沒想到到頭來,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該懷疑她的人依然還是懷疑她。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她的命運已經注定,永遠也逃不開原著的詛咒。
一刻鐘後,王長老從房裡出來,烏泱泱的人群一瞬間全都擡起了頭。
“解藥呢?”沈亦秋往前邁了一步,似乎想去接救命的解藥。
“大小姐的屋裡沒有毒藥也沒有解藥。”王長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人群嘩的一聲,又開始議論起來,隻是這次指指點點的對象變成了言之鑿鑿的雪茹和沈亦秋。
“怎麼可能!”沈亦秋不敢置信,怎麼會沒有呢,明明……明明潇潇暈過去之前說的是……是虞昭昭的名字。
王長老一甩衣袖,已經帶上了怒意,“沈公子若是不信,又何必問我。”
雪茹看到這個情景眼神一閃,她和一個弟子暗中對視了一眼,那弟子在人群的掩護下,偷偷地從院門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