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發黑并迅速向着四周蔓延,張天德龐大的身軀緩緩倒下。
楚青探了探他的脈搏,已經死了。
此時溫淮已經飛掠向銀針射出之地,郭春迅速逃向通往井口的甬道。
他知道他的武功一般,但說起逃命,江湖上沒幾個人能追上他。
從井口跳出來時,他臉上滿是死裡逃生的喜悅,此時身後破風之聲傳來,他驚駭回頭,隻見溫淮的劍已架在了他脖子上,劍身照出他目眦欲裂的神情,月光下隐隐能看到劍身上兩個小字——昆山。
“怎麼可能!你……你是……”他似是看到了什麼駭人聽聞的存在。
“是誰派你們來的。”
郭春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在此人手裡逃脫,黑色的血液從嘴角溢出,竟把銀針刺入了自己體内。
溫淮捏起銀針,熟悉的味道又出現在鼻尖。
回到地窖,餘下幾個烏合之衆已被綁了起來。
虞昭昭抽檢了些麻袋,裡面都是真的糧食。
見到溫淮的身影,她立即跑向他,上下掃視,“沒受傷吧?”
溫淮笑着搖頭,替她把有些散亂的鬓發撥到耳後。
帶着薄繭的手指劃過耳廓,虞昭昭忽然覺得耳朵火燒一般。
“追上了嗎?”沈亦秋見他們之間的氛圍愈發暧昧,忍不住出聲打斷。
溫淮斂了笑容,“追上了,什麼都沒說就死了。”
沈亦秋懷疑地挑了挑眉,“你不會是因為沒追上才胡編亂造的吧?”
“沈公子若是不信,自可去查驗井口的屍身。”沈亦秋被溫淮掃過的眼神懾住,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表哥快來!”虞昭昭撿起地上撕成兩半的奏折,她輕蹙眉頭,“是周大人向朝廷請示開倉的折子,難怪遲遲沒有回音,原來一開始就沒有送往京城。”
楚青站在那幾個大漢面前,“說,是誰指使的?”
見張天德和郭春都已喪命,這幾個人已吓得屁滾尿流,“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們連上面是誰都不曉得!”
楚青面色冷然,“不說就立刻殺了你們!”
“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女俠饒命啊……嗚嗚嗚……饒命……”,八尺的大漢竟然哭了出來。
“把你們知道的統統說出來!”
“嗚嗚……我們跟着天哥……他說……讓我們輪班看守這地窖……再帶着災民鬧事……嗝……等時機一到,就帶着災民把那知府殺了……我們就隻知道這些……”
見這幾人再也說不出别的,楚青便不再理會他們。
其餘三人一番搜查,在角落發現一個通往上層的梯子。溫淮順着梯子打開頂上的暗格,地窖之上赫然就是隆興倉。
“楚青,你速去府衙告知周大人,糧食已經尋獲,請他派人來看守這地窖。”
楚青點點頭,消失在夜色中。
此時已經過去大半夜,周大人的房裡仍亮着燈,楚青推門而入,就見他穿戴整齊地坐在桌前。
“可是有消息了?”他急急地站起來問道。
“我家小姐已經找到失蹤的糧食,前來請周大人派兵把守。”
“好!好!好!隆興府的百姓終于有救了!”他擡起袖子胡亂擦了把淚,“我這就安排!”
後半夜,周大人領着官兵在楚青的帶領下匆匆趕往隆興倉,見到滿滿一地窖的糧食,激動地老淚縱橫。
他對着幾人想行大禮,“老夫拜謝各位大恩!是你們救了隆興府的百姓啊!”
溫淮扶住他瘦弱的臂膀,“周大人不必如此,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們江湖兒女應有的意氣。”
“好,好,都是好孩子啊,有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大夏一定會越來越好。”
“大人是否想明日就開倉赈災?”
“正是!越早開始,能救活的人就越多。”
“那明日我們和周大人一起。”
他連連點頭,“是該如此,讓百姓知道誰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大人您暫時還不能放松警惕,首惡雖除,卻仍有小人隐于暗處,還是謹慎為好。”虞昭昭看着眼前帶着明顯疲累的滄桑老者,心裡酸澀,他這一生都奉獻給了隆興府,然而百姓卻……辜負了他啊……
周大人一愣,聽懂了言下之意,他眼角皺紋深陷,像是藏着無法言說的痛楚,眉宇間倦意堆積,脊梁卻始終未彎一寸,“好,明日我同你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