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潇眉頭一蹙,一滴淚便落了下來。
沈亦秋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這樣難受嗎?那我們等到了下個鎮子,找大夫開點藥。”
李潇潇像個木偶般毫無反應,雪茹笑着答謝道,“那就多謝沈公子了,您去忙吧,我陪着我家小姐就好。”
孤男寡女确是不便,沈亦秋便下了馬車,環顧一圈又沒找見虞昭昭和溫淮的身影,他心亂如麻,一邊是日漸牽動他心神的未婚妻,一邊是讓他憐惜的紅顔知己。
沈亦秋一走,雪茹的臉色登時冷下來,她壓低聲音質問,“李潇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李潇潇看着手裡的碗,嗓音低啞,“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她做了些什麼呢?她眼睜睜看着隆興府因為人禍受盡苦難,看着一個好官背負罵名,看着雪茹放飛信鴿……
“你别忘了是誰把你好吃好喝地養大,還教你識字讀書,你難道要忘恩負義嗎?!”
“我……我沒有!”李潇潇的眼神終于又有了波動。
雪茹放柔嗓音,“潇潇,主上是最疼愛你的,所以才對你委以重任,你難道要辜負主上的期待嗎?”
李潇潇嘴唇動了動。
“其他姐妹們不也是一樣的嗎?大家都是為了共同的理想,現在的犧牲隻是暫時的,我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更加光明的未來。”
“是為了更加光明的未來?”李潇潇慢慢擡起頭。
“是啊!”雪茹露出個滿意的笑容,“我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未來。”
溫淮餘光瞥見沈亦秋進了馬車時,就率先朝着更遠處走去。
虞昭昭猜到他是有什麼話不方便說,立即跟了上去。
直到護衛們都變成黑色小點。
“那日郭春死時,我檢查了銀針,上面淬着的毒是孔雀膽。”
“孔雀膽?”虞昭昭從沒聽說過這毒。
“是赤水盟獨門的藥。”溫淮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虞昭昭瞪大了眼睛,“怎麼會!赤水盟在江湖中明明是武林正派……”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你是如何得知這孔雀膽?”
溫淮一頓,“他們的人已經追殺了我許久,武器上便淬着這毒。”
“那你的傷……是赤水盟所為?”她皺緊眉頭。
溫淮觑着她的臉色,慢慢點了點頭。
“好一個赤水盟,披着正道的皮卻做着邪教的勾當!”眼前的少女義憤填膺,一雙杏目裡滿是怒火。
“你相信我說的?”他的眼睛亮了亮。
虞昭昭沒有一絲遲疑,“我當然相信你啊。”少女眸光潋滟,望向他時是全然的信任。
“可世人皆知,赤水盟是名門正派……在民間還薄有善名……”溫淮緊緊盯着她的神情,這個曾經滿身都是戒備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這樣相信他了嗎?他忽然間有點不敢再看她的眼神。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他們都把你打傷了!能是什麼好人!”虞昭昭憤憤,“不過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呢……而且他們作為江湖門派,為什麼要插手隆興府的事情?”
想起那日地窖裡的情形,溫淮也有些疑惑,“郭春和張天德都是武林中獨來獨往的人物,和隆興府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可他們偏偏出現在那裡,還為人所用……”
“他們會不會投靠了赤水盟?”虞昭昭眯起眼睛。
“有這個可能。”但圖什麼呢?
“江湖門派插手朝廷之事,一定有什麼理由!是什麼原因非要掌控隆興府不可?”虞昭昭思忖片刻,“這地方有什麼特殊的嗎?”
溫淮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隆興府地處交通要道,無論是水路還是陸路,都繞不開這個地方。當年先皇遲遲攻不下朝廷,就是因為隆興府的駐軍擋在前頭,攻不下隆興府就絕不可能拿下皇城。”
“這是要……造反?”虞昭昭聽得頭皮發麻,二十幾年前戰役的傷痛猶在,又要開始新的戰争了嗎?“可就算是要造反,就憑他們?如今朝局安穩,百姓也大多安居樂業……”
“所以才會策反百姓,隻要殺了周大人,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就再也洗不幹淨,隻能走上一條不歸路,他們這是在逼着百姓反。”溫淮眼底一片陰沉。
“那人手也還是不夠……”虞昭昭猛地想起爹爹桌上的那些消息,“是江湖人!”
溫淮微微一愣,“何以見得?”
“近幾個月江湖中死了好些人,幾乎都查不到兇手,現在想來,可能都是武林中獨來獨往的那些人,有些人答應為他們所用,有些人……”
“竟有這種事,我不曾聽聞這些風聲。”
“爹爹為了不引起恐慌,特意封鎖了消息……”虞昭昭腦中飛速閃過許多念頭,忽然道,“赤水盟在哪兒?”
溫淮一怔,随即臉色也變了,“就在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