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聽,以為段竟賞識自己了,他趕緊抖機靈說:“大人,我是今年剛剛中舉的,現在是門下行軍總管的副将的司政侍郎……哦對對,小的羅遠恒,今個兒是不是太熱了大人看您都要出汗了,不如您和小的去後頭涼快涼快?……那些姑娘……”
衆人不語,畢竟都還拿不準這位草根侯爺的性子,也不知道他吃不吃這一套。
片刻後,段竟站起來,對羅遠恒說:“行啊,你帶路吧。”
“啊?哦好好好……侯爺您請!”羅遠恒走得點頭哈腰的。
等人走後,幾個官員面面相觑,都是老油條了,怎會不懂這裡面的事情。
“倒是沒想到,咱侯爺吃軟不吃硬,這小子撞大運了…………!”
文清嶽也不理解,段竟平時多話不說,今天倒是一反常态了,這羅遠恒有什麼過人之處?
過了會兒,許劍的位置空出來了,文清嶽輕皺起眉頭:“這幾個年輕人,流連情愛,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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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段竟剛走進去,就看見那些前廳衣冠楚楚的男人們正和幾個舞女打情罵俏。
他多看了一眼,同時也注意到賀雲迦就在不遠處。
他身邊跟着一個纖細柔美的身影,有人在調侃他豔福不淺,他隻看了一眼便覺得無趣。
“這就是你說的涼快涼快?”段竟不耐煩地盯着羅遠恒,後者左看右看,最終把他帶到一個僻靜的房間。
一進門,羅遠恒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他拍着胸脯,過了會兒,他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我要被笑死了,你看見文清嶽那老東西的表情了嗎……哈哈哈……”
段竟沒搭理他,坐進椅子裡翹起二郎腿,語氣懶散:“什麼表情?”
羅遠恒哈哈大笑,把眼睛眯起來,嘴巴癟着:“就這樣,他咧着的嘴快要流口水了吧!”
兩個月前,段竟撞見招搖撞騙的羅遠恒,後者正因為給人看風水而引來禍端,被追着要殺了不可。
是段竟救下了他,那個時候他正好要找一個油嘴滑舌的當眼線,羅遠恒就是最好的選擇。
短短兩個月,羅遠恒從一個招搖撞騙的江湖流氓跻身上流社會。
段竟嗤笑一聲:“學得不錯。”他雖然是在笑,眼底卻冰涼一片,手指輕輕摸索着胸前的壓勝錢。
羅遠恒搖頭:“不對……段竟你今天怎麼了?看起來怪吓人的。”
段竟扭頭看向他,一道寒涼的光從旁邊打過,琥珀色的眼球有一瞬間變得透明。
“我親娘嘞……你這是怎麼了?”羅遠恒愣愣地指着段竟的脖頸。
被他指着的地方纏着一圈紗布,圓領下的白色内交領往下滑了點,露出裡面滲出的血迹。
段竟沒說他這冒犯的舉動,不慎在意地調整了一下領子,剛巧這時候門打開了,許劍走了進來。
“終于來了。”段竟勾唇一笑,“有什麼要說的快點,我一會兒還有事。”
許劍沉吟片刻,隻說:“我可能已經被發現了。”
段竟收起懶散的神态:“你沒搞錯吧?什麼意思?”
“小殿下發現了我和你來往的通信,是我沒注意,她溜進了我的卧房。”許劍臉色有些難看。
羅遠恒卻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卧房?你讓一個未出閣的妙齡女子進你的卧房?不對!她怎麼進去的?!”
許劍沒說話,靜靜地盯着段竟,雖說段竟也是舍命救過他的,但他很清楚,這不是友情。
段竟這人最會算計,再不會影響自己核心利益的前提下,他甚至能不顧一切保護你,但這不是為了什麼感情。
“我的錯,你可以殺了我。”
段竟勾唇笑了下:“你倒是挺明白的,但是我今天沒心情,反正信上沒寫我的名字,也不是我本人的字迹,要抓也隻會抓你。”
許劍沒動,對于這種回答毫不意外,“我知道了。”
“哎哎哎……先别着急嘛,說白了那小殿下一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對你有些心思罷了,這我最懂了,你哄一哄,把她哄好,說幾句好話。”羅遠恒眼睛一轉,說出了些驚為天人的東西。
“還是你惡心。”段竟輕聲點評。
許劍不再說話,這件事情關乎這一年多的鋪設能不能成功,他捏緊了拳頭,“但是我有其他辦法……”
“許劍,你現在已經不是文清嶽身邊那個寂寂無名的小副将了,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東西,别丢了封信就急成孫子了。”段竟摁了摁自己的眉心。
“我今天有其他事情,你把話說完就出去吧,今天不安全。”
羅遠恒一愣:“不安全?”
段竟伸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