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問冬月,“你覺得沈墨這個人怎麼樣?”
“沈先生平常看着是冷淡了點,不過對姑娘倒是極為照顧。”
陸清鸢笑了笑,沒繼續接話。
“對了姑娘,冰乳酪我做好了,我去給你端來。”冬月說。
冬月離開,熱水也涼了不少。
陸清鸢也不打算再泡,穿上粉白色中衣,她把窗子撐開,清爽宜人的風吹進來,帶着絲絲涼意。
她撥弄着濕漉漉的長發,一張小臉因為熱氣蒸騰,染上薄薄的紅暈。
聽到冬月的聲音,陸清鸢一擡頭就看到不遠處亭子裡的沈墨,他換了身藍色華袍,負手站在亭子裡,周圍是夏日裡郁郁蔥蔥的林木。
冬月已經将冰乳酪送上桌,見陸清鸢沒有動作,順着她視線看去,“我去給沈先生也送點。”
陸清鸢像是被抓包心虛似的,轉而把窗子合上邊往回走,邊催促冬月,“快去吧,免得化成水不好喝了。”
冬月笑着答應一聲,走出房間還體貼地關上門。
不一會兒又打開,端着冰乳酪進來,冬月說:“不如姑娘去送吧,我去準備晚飯。”
“知道了!”陸清鸢無奈答應。
她接過冰乳酪,朝亭子走去,還沒靠近沈墨,沈墨便聞到她身上那股甜膩膩的香氣,頓時皺緊了眉頭。
許是她剛沐浴過還帶着熱氣,所以這香氣更濃了。
陸清鸢走至他跟前,“吃冰乳酪。”
她看沈墨樣子,大概是身體不适,臉色比先前又白上幾分,于是把碗往他面前送,“這個很甜的,不信你嘗嘗。”
沈墨沒吭聲,接過冰乳酪的時候,指腹忍不住拂上她的手指,觸及她細嫩的肌膚。
冰涼滑膩,讓他心尖微動,手指微微用力捏住冰乳酪,仿佛這樣能減輕心底那股異樣,
然後他挖出一勺把冰乳酪放到嘴裡,甜膩的奶香味兒溢滿口中,說話時,他鳳目一瞬不瞬凝着陸清鸢,“很甜!”
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嗓音微啞,卻意外撩人。
聽得陸清鸢耳畔發熱,讓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喜歡便好,我...想到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她急匆匆轉身,一溜煙跑遠。
沈墨看她逃竄的身影,鳳眸掠過笑意,然後慢悠悠繼續吃着冰乳酪。
甜味在舌尖融化,他暗暗想通了一件事。
......
翌日,戌時。
今日是醉香閣的探花榜競花魁的日子,所以格外熱鬧,街道上人潮湧動,各色各樣的人都有。
陸清鸢先沈墨一步,帶着冬月來到醉香閣後門,今日對竹坊也是至關重要。
這時,一輛馬車緩緩駛到醉香閣前。
沈墨掀開車簾,一眼就瞥到陸清鸢鬼鬼祟祟在後門,和含煙不知在說什麼。
他眉梢微挑,明勝就已經跳下車将簾幕拉起。
随即,身穿紫衣的慕淮安從馬車裡探出身子,悠悠地下車,從腰間把折扇拿出來,潇灑地搖了兩下,掩扇開口:“今日隻要那個漕運總督一來,我們的人就會行動。”
“那我就等着看好戲。”
沈墨面上淡淡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但鳳目還是落在不遠處陸清鸢身上,看她和含煙在竊竊私語,他唇角不經意間彎了彎。
慕淮安注意到沈墨的神情,那是之前都沒看到過的,好奇地發問:“你看到什麼了?這麼好笑?”
沈墨收斂笑意,鳳目又恢複往日的平靜無波,“沒事,走吧。”
他率先走進醉香閣。
慕淮安跟上去,“哎沈墨,今天我還給你準備了驚喜,可别說我對你不好啊。”
沈墨腳步頓了頓,語氣冷下幾分,“你最好别亂來,不然就給我滾回天都去。”
說罷,他邁步繼續向已經準備閣間走去。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慕淮安跟上,“好歹我是你兄弟,我能害你不成?這驚喜保證讓你滿意。”
沈墨不理他,整理衣擺坐定,擡眸示意他把燈籠放到燭台上。
“啧,真是個榆木疙瘩!怎麼能追到女孩子呢?”慕淮安嘟囔了句,俯身到矮桌前,把蠟燭放到燈罩内,“好了。”
燈籠裡,燭光晃啊晃,照亮了整個閣間,小厮趕緊低頭進來奉茶,然後又退出去。
閣間外就傳來喧嘩聲,沈墨擡眸望去,就見老鸨張媽媽趕忙迎上去,對着那人笑得谄媚,“吳總督都好些日子沒來了,今天來得正是時候。”
來人正是吳總督,他穿着深黑色錦緞袍子,身形中等,國字臉,五官雖然粗犷,但也算端正,不失儒雅。
“張媽媽有禮了。”吳總督笑着拱手,“今日是醉香閣探花榜,我自是要來的。”
一想到醉香閣的娘子們,他一雙渾濁老眼頓時亮了不少。
陸清鸢是在吳總督來之後進來的,她剛踏進去,就看到沈墨投遞過來的目光。
她忙笑着招手,然後捏起裙擺小跑過去。
醉香閣一下子四下全被黑布遮住,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的。
陸清鸢停住腳步,竟心底不安起來。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牽住,熟悉的苦杏味鑽入鼻息。
隻聽到沈墨淡笑,“還以為陸姑娘不會害怕這些。”
黑暗中,五感被強烈放大,他觸及這少女嬌嫩的肌膚,就已經快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