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在陸府門前停下,陸老爺領着陸夫人下馬車,
沒往沈今硯那邊看一眼,而是拉着陸清鸢往回走。
陸徐氏跟在後面,一旁小聲埋怨道,“你怎麼這麼糊塗啊,這可是官家下旨賜婚,天大好事啊。”
陸清鸢停住腳步,不可置信看向她,“母親!”
陸徐氏不悅地瞪着她,“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能害你嗎?太子妃是什麼身份,你當真分不清楚嗎?”
說着,手絹一揮,視線瞥向院門外的沈今硯,“若是有人能夠識相些,别阻了好姑娘家的姻緣才是。”
陸清鸢看了眼外面的沈今硯,又看向母親,“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
“行了,趕緊跟我過去,别打攪王公公宣旨。”
陸徐氏強行扳過,讓她跪下。
門外的沈今硯垂眸掩笑,他着急跑來,倒是忘了此時的他身份還不是天都太子,隻是為報恩上門做贅婿的一個窮酸書生罷了。
不急,我們來日方長。
他收斂笑意,緩步離開陸府。
陸清鸢不甘心地跪在地上,手被母親狠狠按住,她掙脫不掉。
這一幕被王福海盡收眼底,滿臉疑惑,剛才在門外不就是天都太子嗎?為何他們像是不認識,反而生怕認識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王福海疑惑,暗自猜測着,
看着殿下應該不是這種會搶他人未婚妻的人啊。
不多時,見外面早已沒了沈今硯的身影,王福海收回思緒,将聖旨展開。
他宣讀聖旨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清流陸氏嫡女陸清鸢,溫婉娴雅,蕙質蘭心,深得朕心。故特将其指婚于太子,擇日完婚,不得有誤,欽此!”
“陸大姑娘,請接旨。”
一群人跪拜在地上,陸清鸢卻遲遲未動,她回眸看向院門外,那襲青衫早已不見。
“清鸢,你猶豫什麼,快謝恩啊,難道你想一個家族的人都因為你抗旨嗎?”
說話的就是清流陸氏如今的家主陸懷昌,是她父親陸懷勉的叔父。
可那又怎麼樣?
之前因為父親怯懦誤信了他人,欠下巨額印子錢,這些人不是還想着把他除名,當時債主上門,他們又在哪裡?
陸徐氏扯了扯她衣袖,小聲催促她,“無論如何都先接旨,不要讓陸家丢臉。”
陸清鸢出于本能反應,慢慢叩頭,“謝官家恩典。”
她跪地謝恩,但她卻并沒有真心實意。
王福海将聖旨交到她手中,扶起她,“奴婢給太子妃道喜。”
陸徐氏趕忙遞上銀錢,“勞煩王公公這一趟。”
王福海拂塵一甩,客套地笑着,“自是分内之事,一月後,奴婢再來接太子妃入天都。”
見人離開。
陸清鸢站起身,垂眸看着腳尖,一言不發地朝内院走去。
官家賜婚,陸氏族中長輩無一不歡喜,打自陸老太爺緻仕,家中再無人入朝為官,如今陸清鸢竟能成為天都太子妃。
隻有,陸清鸢高興不起來。
......
“鸢兒啊,這可是天賜良機,千萬不要錯過了啊。”陸徐氏走過來,手撫在陸清鸢手背上,“沈墨那人就不要想了。”
剛才起身的時候,她還特意往院門外看了看,沒看到他的身影,心裡松口氣,“倒是個識相的人,隻可惜和我們家是有緣無分。”
“母親!”
陸清鸢甩開她的手,不想再跟她說下去。
陸許氏連忙追上去,“鸢兒,鸢兒,你别生氣嘛,明月宴快到了,我們去雲錦綢緞坊做身衣服,現在你已是天都太子妃,咱們可要好好打扮一番。”
陸徐氏的心思,陸清鸢哪裡不知,不過就是想在明月宴上充面子,好讓人覺得陸家被官家賜婚,巴結上太子了,和這些人世家是不一樣。
陸清鸢冷淡道:“我不去。”
她轉身回房,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陸徐氏被這聲關門,吓一跳,“你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般暴躁?”
屋外陸徐氏絮絮叨叨不停的抱怨聲,陸清鸢把腦袋埋進被子裡,腦袋裡浮現出方才沈今硯看她時那雙黯然的鳳目。
想到這兒,陸清鸢心頭煩悶不已,憤憤把被子扯開。
他還委屈上了?這關她什麼事,但凡他那個時候像那些個搶親的人一樣,跑過來拉住她,跟她說:“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那她肯定二話不說就跟他走了,陸清鸢越想越氣,她要去問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冬月敲門,“姑娘你還好嗎?”
“沒事冬月,母親走了嗎?”
“大娘子已經去前廳招呼大家主他們。”
陸清鸢掀開被子,披上鬥篷,匆匆離開屋子。
“姑娘,要出去?”
“嗯我去墨齋找沈墨。”
“那婢子陪你去。”
“不用了,你在家裡幫我打掩護。”陸清鸢囑咐,“要是來找我,就說我病了,不便看到他們。”
陸清鸢穿過庭院,路過前廳的時候,陸懷昌正坐在上首,對着她父親品頭論足的,母親就在父親後邊跟着陪笑點頭。
她真是不明白,明明陸懷昌根本瞧不上她父親,甚至處處給他下套,也隻有她父親人傻,還對他恭敬有加。
隻能她父親本性就是善良,看不出好賴。
陸清鸢站定一會兒,悄然出府。
她直奔墨齋而去。
-
“殿下官家旨意已到陸家。”王福海進門禀告,“奴婢這就回宮複命去了,咱們一月後見。”
沈今硯輕嗯一聲,“謝過王公公。”
王福海躬身,退出房間,随後關上房門。
沈今硯站在窗子前,望着沿街的景色陷入沉思。
他是想要迎娶陸清鸢的,但是...那丫頭好像是喜歡沈墨那個窮書生,對太子妃之位毫無興趣。
沈今硯低歎一聲。
第一次感覺到事情如此棘手。
慕淮安把玩着腰扇進來,聽到他歎息,大笑出聲:“沈今硯我聽說你被你嶽丈嶽母嫌棄了?”
沈今硯斜睨了他一眼,神色不悅,“你今日這麼閑?吳總督那邊的事情辦好了?”
慕淮安搖晃着腰扇,“一切盡在掌握,你放心肯定在你大婚的之日辦妥。”
他頓了頓,又不懷好意地湊近沈今硯:“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沈今硯微微側首,見他手裡搖晃的腰扇,還沒等慕淮安反應過來。
腰扇已經被奪走。
慕淮安氣急敗壞,“你幹什麼!這是陸大姑娘給我的。”
沈今硯拿着腰扇,輕輕地在手中拍打着,不解地問他,“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