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瞟向一旁,看見師尊的小陶罐都快塑型成功了。
蒼罹在心裡給自己加油鼓氣。
小梨子你可以的!
于是,幾經嘗試後,一堆爛泥仍舊原滋原味地躺在轉盤上。
蒼罹頹了,為什麼會這麼難?
引别渡察覺到身旁的低氣壓,勾起一抹笑。他站到蒼罹身後,俯下身子,教小家夥怎麼拉坯。
由于巨大的體型差的存在,蒼罹像一隻小松鼠,蝸居在溫暖的樹洞裡。
他被引别渡環住,幾縷長發落在他肩頭,鼻尖隐隐能聞到一股安心的冷香。
引别渡音色輕柔,“ 雙手五指像這樣抱住泥團,力道不要太重,上下調整,直到泥團位于轉盤中心處。”
“開孔時,拇指疊加,找到坯體中心,緩緩往下摁。”
“然後雙手大拇指疊加在泥體開孔中心,大拇指内扣後向兩邊緩緩拉開。”
師尊的聲音環繞在耳畔,蒼罹目睹一個坯體漸漸成形。
完成之際,蒼罹的小嘴驚成了O型,“師尊之前會做陶藝嗎?”
“不會。”
蒼罹誇贊道:“師尊簡直是先天陶藝聖體!”
引别渡渾身一僵,“哪學的詞彙?”
“藻藻師姐的話本。”
“少看她的話本。”
“哦。”
此話出口,過了一會兒,引别渡又道:“算了,你開心就好。”
“嘻嘻。”蒼罹露出一口小白牙,後傾身子,在引别渡胸前蹭了蹭。“師尊最好啦。”
“你啊。”
引别渡有些無奈,隻求沈藻别太過分。
在師尊的悉心指導下,蒼罹總算是做出了——醜陋的坯體。
他們叫來燒制陶瓷的師傅,準備将坯體放入窯爐燒制。
師傅見可稱完美的坯體中,混進一個歪歪扭扭的,其瓶口極其不規則,甚至快黏合在一起。而且因為上釉時手抖,瓶身被戳得凹陷了個小洞。
師傅掃了一眼大人腿邊的小家夥,小家夥似乎自己也知道拿不出手,往大人身後躲了躲。
沒有記錯的話,小家夥當時想做一個青釉荷葉紋杯。
等師傅把坯體端走,蒼罹拽了拽引别渡的袖袍。
引别渡自覺地蹲下身,聽小徒弟小聲在他耳邊道:“我是不是被嫌棄了。”
他不禁有些好笑,揉了揉蒼罹的腦袋,“師尊覺得阿罹做得很有個性,世間僅此一件,千金難買。重點是,他能盛住水。”
蒼罹前面還挺感動,但最後一句怎麼複盤都不對勁。
待陶瓷燒制成功,蒼罹捧着醜兮兮的小東西,還是很激動。
雖然外形醜了點,但顔色很不錯,表面綻放着幾朵天藍青花瓣結晶。
蒼罹反反複複欣賞自己的傑作,“就叫你不成器吧。”
引别渡一聽,驚覺這名字取得相當貼切。
蒼罹收好自己的不成器,牽着引别渡的手,出了陶瓷店。
街上人來人往,賣藝,飾品,小吃應有盡有。
兩道的叫賣聲混着煙火味,中路馬車行過,留下一串車轍。
引别渡問:“阿罹有什麼想吃的嗎?”
蒼罹:“蓮花酥和西口鋪子的蜜餞。”
引别渡一怔,“那些是别人想吃的,師尊在問阿罹想吃什麼?”
“嗯,這個嘛。”蒼罹一指抵着下唇,思索一息,“想吃糖葫蘆。”
“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鮮花餅。”
“還有呢?”
“酥糖。”
引别渡問一句,蒼罹蹦一個回答。
對此,引别渡很有耐心,不厭其煩繼續問:“還有嗎?”
蒼罹搖頭。
随後,他一個吧唧靠在引别渡身上,抱着師尊的腿,擡頭朗聲道:“師尊最好啦。”
引别渡低頭,被一雙黑亮亮的圓眼睛控住,無奈中含着一絲寵溺道:“除了這一句,你還會說什麼哄我高興?”
小家夥的眼睛彎成月牙形狀,聲音甜軟得像一塊奶糕。“阿罹最喜歡師尊啦。”
引别渡被直白的話一擊,推進了一池桂花烤奶。
“慣是嘴甜。”
引别渡抱起蒼罹,掂了掂,往前走。
蒼罹坐在堅實的臂彎裡,摟住引别渡的脖頸。
陌生人與他們相交而過,成為生命裡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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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口鋪子是當地遠近聞名的蜜餞店鋪,旁邊還開着一家生意火熱的糕點鋪子。
因為糕點銷量好,店鋪前排了長長的隊。
引别渡擔心蒼罹等得無聊,便讓小徒弟在一旁玩耍,左右身上有護身符,在人間也不會出事。
當引别渡提着糕點走出擁擠的隊伍,眼見着蒼罹牽着一個陌生小女孩,高高興興蹦過來。
小女孩杏眼皓齒,約莫長蒼罹兩三歲。
蒼罹笑得燦爛,像一團陽光下的蒲公英。“師尊,這是我剛找到的小夥伴。我能不能和有疾姐姐一起玩會兒啊。”
不過排個隊的時間,自己小徒弟就又勾搭、結交了新朋友。
引别渡被果斷抛棄,但依舊和藹微笑:“……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