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馬噴出鼻息,扭開頭,似乎不太同意。
這時,冷藏意牽着一匹高冷的黑馬,從白浮身邊走過。她淡淡地撇了一眼,沒有發話,但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接收到熟悉的鄙視,白浮咬了咬牙,不願相信冷血蛇竟然比自己更受歡迎,火熱地繼續與栗色馬進行跨物種溝通。
蒼罹轉了一圈,最後挑了一匹沉穩強健的棗紅馬。馬兒黑眸圓潤,溫馴又強大,會親昵地用嘴唇親吻蒼罹。
等大家都挑好了馬,蒼罹掀袍,踩着馬镫,翻身而上。他手持缰繩,第一個縱情于無邊的草原。
其餘見狀,緊随其上。
馬蹄踏在綠茵茵的草地上,風在耳邊擦過。左右兩側遠處的山丘連綿,接連甩在了身後。
所有人騎馬馳聘,肆意于藍天白雲下。而唯獨白浮,隻能看着四條不同色彩的馬尾在自己面前搖擺遠去。
栗色馬慢慢悠悠地散步,頗為閑情逸緻,急得白浮俯身,低聲下四地求他,但不論怎樣,馬兒都不搭理他。
終于,在無垠的原野,委屈的情緒爆發,“我們剛剛不是說好了嗎!”
此話一落,栗色馬撒開了腿跑,吓得白浮徑直抱住了馬脖子。
初夏的陽正好,均勻分布在漫山遍野。偶然,天空盤旋着一隻鷹,發出幾聲呖鳴。
曾經幼年的夥伴,如今身姿挺拔,如竹如蘭如梅。
蒼罹牽引着缰繩,壓低身子,騎着駿馬,在平坦的草原同一行人進行賽馬比賽。
風肆意地揚起他的墨發,光照亮着他笑意酣暢的臉龐。白衣、紅緞在烈烈來風中旋舞,诠釋着自由與破縛。
然後——
等風漸停。
等雲降速。
等目之所及廣闊連天。
他們站在了連綿的山丘之一。
身下的馬低頭咬了一口草,馬蹄閑踏。
蒼罹眺望遠方,綠色淺海與碧波藍湖的交界處不甚明晰,永遠無法看清,也永遠無法抵達。
他騎在棗紅馬上,俯視着閑落成群的牛羊。
“原來,草原并不是全然的綠,長出的草也不過剛沒過腳背,遠遠達不到所謂的風吹草低見牛羊。”
沈藻與他齊軀,“所以啊,要多出來看看才行。隻有看了,才知道到底什麼樣!”
“是啊。”白浮附和道。
“我們可以一起看。”冷藏意說。
見時機成熟,李澤文擡頭挺胸,作弄筆墨,吟詩道:“無邊綠翠憑羊牧,一馬飛歌醉碧霄。趁現下風華正荗,正該去踏萬裡橫山,過千流之水!”(草原)
蒼罹輕松惬意地笑了笑。
老鶴草開出一兩朵淡紫,瓣蕊唐松草吐出一簇簇奶白,淡黃的、藍色的小野花在風中微微晃動,用渺小的柔軟肢體闡述着草原的精巧點綴。
看夠了景緻,一行五人下了山丘,在牧民那讨了一杯蒙古茶。
架起來的鐵鍋中,青磚茶煮在熱騰騰的牛奶裡,濃郁的奶香噴薄而出,還融入了茶的清香。
而加入食鹽後,咕嘟咕嘟的蒙古茶,更是具備了北部民族的生活氣息。
大家嘗完了一杯獨特的蒙古茶,不久又到了午時,在牧民熱情的招待下,蒼罹嘗到了最正宗的烤羊腿、牛肉幹等等美食。
吃飽喝足一頓,耗費的精力補給得足足的。蒼罹他們便離開了北部草原,去往第二個目的地。
隻不過,這一次是獨屬三隻小家夥的旅程,沈藻和李澤文并未同行。
*
鎏金城。
車水馬龍,人潮洶湧。
天極宗的三隻小家夥像三尾靈動的遊魚,穿梭在街頭巷尾。
他們偶爾出現在糖水鋪子,又停留在有趣小玩意的推車前,或忽然鑽進擁擠的人群,為人間雜技的藝高人膽大鼓掌。
他們行至鎏金城最熱鬧的街道,不想遇到了強搶民女的戲碼。
臃腫的富貴子露出醜惡的嘴臉,一身肥肉使勁的賣力氣,發狠地拉扯着賣藝的姑娘。
姑娘蒼老的父親被家丁遏制住,喉嚨像破破爛爛的燈籠,哭喊着放過自己可憐的孩子。
劉公子的惡意與欲望覆蓋在姑娘的身上,“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跟我回府,準保你和那個老不死的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在街頭抛頭露面,賣唱勾搭人。”
楊姑娘的眼睛微紅,求饒道:“劉公子,小女子賣藝不賣身,求公子放過。”
“給臉不要臉的臭婊——”
話還未說完,一顆石子飛來,打在劉公子拽人的手臂上,疼得他瞬間放了手。
“哪個狗東西敢打老子!”
白浮瞪大了雙眼,“你敢罵我家阿罹!”
他瞟了一眼森森然的冷藏意,感受到壓不住的殺意,“憐憫”地盯着劉公子。
“你完了。”
白浮熟練地往後退了一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然後,蒼罹和冷藏意一同出手,為民除害。
“你們想幹什麼!”
“我可是——”
“啊——!!!”
過了一會兒,白浮默默地瞅了一眼慘狀,确保劉公子生命“無恙”後,歎道這次竟然不用自己出手。
他剛一感慨冷血蛇放人一馬,就見冷藏意一腳踹飛了劉公子。
于是,一道肥碩的弧線沉重地劃過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