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機械門發出摩擦聲響。

“嗯？竟然還沒有醒？”

腳步聲比剛進門時匆忙了一些，韓研究走到屏幕前，認真看着各色曲線，若有所思：“原來是睡着了，他的睡眠時間也和人類較為接近，十個小時，這是否也是智慧生命的特征？”

衛且行是在他說話時醒來的，明白過來是應當醒的時候了，他便睜開眼睛。

過了幾秒鐘，韓研究湊近屏幕，擡頭去看玻璃槽，正對上衛且行迷蒙的無神目光。

！！！

韓研究疾步走到巨大的玻璃水槽前，他仰起頭來，渾然不覺自己的矮小，而鲛人渾身沐浴着粼粼的波光。

然而事實是，背着光的研究員掌握着亵渎生命的傲慢，美麗的生命卻被縫合起來，或成為怪物，或支離破碎。

衛且行諷刺的拉起嘴角，俯視他。

韓研究圍着鲛人記錄着什麼，衛且行垂頭，辨認出标題，海洋7号實驗體最新研究計劃。

上面是對他的宣判，衛且行卻冷漠的看着。

直到韓研究合上計劃書，和衛且行的目光相接，被刺痛一般偏開了頭。

下一刻他如夢初醒，探究的目光落在衛且行身上。

衛且行目光平平，似乎從未有過什麼反應。

韓研究沒有和他互動，一連三天，都是如此。

饒是衛且行耐心，此刻也是有些按捺不住，鮮紅色的大字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于顱頂。

煞筆研究員把我薅過來倒是做些實驗啊。

衛且行覺得自己不能被動下去了。

他沒事就去睡覺，睡醒了就在玻璃槽中四處亂轉，一會兒吐着泡泡，一會兒戳破泡泡。

韓研究觀察了半天，向小秋借來了教學用具，試探性的舉着教學棒：“1+1=2？”

衛且行嘴角隐隐抽動，卻配合的轉過身來，盯着他和他手中的教具。

嚯，還真是，這隻小鲛人居然能智慧到這種地步？

他一溜煙跑出實驗室。

衛且行猜到了他的想法，恹恹的放下舉得酸痛的手臂，站在原處等着韓研究回來。

韓研究回來了，又用教學棒吸引來鲛人的注意力，而後一樣一樣的展示道具。

畫筆？

小鲛人撇着嘴角。

漢字卡闆？

小鲛人低頭甩了甩大尾巴。

閃亮的珍珠項鍊？

小鲛人稍微有點興趣了，視線被吸引過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那，6号陸地實驗體的伴生卡牌？

小鲛人耷拉着的眼皮一下子擡起來，他遊上前直到貼上玻璃，眼睛熱切的望着他手中的卡牌。

韓研究手腕一轉，把卡牌收了起來。

媽的，煞筆研究員，衛且行在心裡暗罵。

然而肢體動作卻絲毫不含糊，他着急的上下遊動，直像要把他盯出一個窟窿來，又用手和尾巴拍打着玻璃，抓耳撓腮急得團團轉。

韓研究于是又把卡牌拿出。

這場面，像極了耍猴戲的。

衛且行隻能配合他演出。

韓研究果然掏出制卡的工具來，衛且行自然辨認不出來，但猜也能猜到。

他自然不能像見到伴生卡牌那樣反應激烈，而是上下甩動尾巴，歪着腦袋看着，表現出一幅這是啥雖然我不知道但我非常感興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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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距離幻卡紀元的首發内測時間還有146：00：17】

衛且行坐在實驗桌前，拿着刻寫筆在一沓卡紙上寫寫畫畫。

半脫水狀态下他可以維持人形很長時間，韓研究員把他放出來，給他感興趣的東西，讓他自己活動。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衛且行自然不能明晃晃的創作出什麼卡牌，而且他現在對卡牌制作的規則一無所知，除非撞大運瞎貓碰上死耗子，或者祈禱自己無師自通成為遊戲制卡甜菜，大概率是做不出來的。

于是他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卡紙上随意塗畫。

韓研究員能夠給他卡紙等制作工具，顯然已是極限，不可能再給他請個卡牌制作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