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仵作一、仵作二兩人上山。
經過昨夜相商,最終決定僅王安、蘇子恒二人前去即可,其餘三人留守客棧。
正值清晨,有一層水霧在半空中飄逸着,水珠凝結後挂在草尖上晶瑩剔透同上好的酒水一般,行人經過,鞋靴、衣角均會沾染上幾分清晨的醉意。
多次跟蹤、偷聽,給二人都弄出經驗來了,熟門熟路跟前方幾人保持着恰好的距離,沒有發出任何一絲響動。
側眼瞧着身旁,蘇子恒跟自己一路跟上上來,仍能夠氣色如初,她算是明白了,跟蹤這件事跟會不會武功沒有半毛錢幹系。
察覺到旁側人投來的目光,以為她這是又有了什麼主意,蘇子恒朝她看去,可他剛看去,她正巧将視線轉移至前方,他隻好将視線轉回。
霎時間,前方二人突然加快了腳步,起初邊走邊交談,眼下跟兔子見了狼一般不管不顧朝前奔。
王安眉頭輕暼,加快步伐,緊跟着前方二人。
視野中那二人終于停下了腳步,一立一彎,從他們的動作來判斷,似乎是找到火珠,比劃交談着。
身處山頂,霧氣較山腰來的更加濃烈,她無從判斷二人身前的植株是否是火珠,還是讓蘇子恒來瞧瞧更為妥當。
蘇子恒!
他走的快了兩步,他不會沒跟上吧?
王安轉身朝自己來的方向看去,這一看真是不得了,不僅蘇子恒跟了上來,而且跟上的還是兩個蘇子恒。她伸出手指朝兩個方向指了兩下,輕聲問:“蘇子恒,哪個是真的你啊?”
兩個蘇子恒的嘴都動了動,她根本聽不清楚對方口中的言語。
一抹日光打在王安額前,王安本能仰頭朝光亮處看去。
“這天怎麼在動啊?”
緊接着眼前被黑暗覆蓋。
……
不知過了多久,王安才再次睜開雙眼。
此時她呈現出臉的正面朝地的狀态,整個身體跟個壁虎一樣趴在地上。雙手直直伸出去,想來是被人拉着雙臂拖了進來。
她雙手撐地,撐着從地面起身,第一時間朝自己衣裙下擺看去。
他奶奶的,她就知道,從膝蓋到腳尖這個距離之間的裙擺,原本抓眼的橘黃色被蒙蓋上一層灰蒙蒙、黑漆漆的灰塵,再仔細一看,是泥土混着灰塵。
這個是新買的那件衣裙,高生!!!
王安朝天将高生家裡不管是躺在土裡的還是站着行走的長輩都問候了一遍,想起玉石手镯、鑲金貔貅、五顆藍寶石才消氣,冷靜下來後開始打量着周圍環境。
地上一攤亂七八糟的枯草,三面環牆另一面是從上至下直直挺立的鐵欄,其中一面牆高處被留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四角方窗,從那小窗投進來一束月光是這個地方唯一的亮光。
得虧是正值夏季,今晚的月亮是明亮的盈凸月,光亮将她照醒,不然自己估計還要再睡上一段時間。
王安整合着周圍的情況,她這是被關進了大牢,但具體是什麼地方的大牢無從得知。
因為她抓着鐵欄,将半張臉從間隙之中擠出去,朝左右兩側各喊了兩三遍,“有沒有人啊?”“來人啊!”,也根本無人回應。若是林霧正經關押犯人的牢獄不會隻有自己一個犯人。
“啊!”王安雙手捂上自己胸膛心的地方,食指緊緊扣住,雙眼半睜,嘴唇青紫,一副痛苦萬分的模樣。
“啊……”
“我好痛啊……”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伴随着幾聲痛苦的抽泣聲,王安頭一歪,如同斷了線的風筝一般朝地上直直倒去。
約莫着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也不曾有第二個人出現,窗外鳥群飛過,隻有一陣“咕咕咕咕”的聲響萦繞在倒了的王安耳邊。
地面上悄無聲息的人,突然坐起身來,面色紅潤、唇色粉嫩,雙目明亮,完全看不出來這個人剛才“死”過去了。
歎了口氣,“真沒意思,我都死了,怎麼也每個人來救一下我。你們關押人的,不應該在乎一下犯人的死活嗎?”
可惜,根本沒人回答她。
也對,現在是夜晚,高大人年紀大了睡得早,喊破喉嚨也沒用,明天一早關押自己的人自然會出現。
王安在牢房之内環視一圈,連個被褥也不給自己,這牢獄裡的犯人根本沒有一點人權。
她将腳底的枯草靠着牆推在一處,雙手放在上方,用力拍了拍使其在某種程度上變得松軟些。
轉身,坐在地上,身後靠着有坡度的草堆,雙臂環在身前,倒也還算舒适。
不僅讓人感慨,昨夜她還睡着高檔客棧、留戀花樓之間,今夜就隻能在這老、破、小的牢房之中度過。
如此巨大的環境反差她還能睡得着的嗎?
肚子自一陣空虛之感傳來,王安不再胡思亂想,閉上雙眼,腦裡隻有趕緊入睡這一個念頭,因為再不入睡隻會更餓。
事實證明,無論身出何種境地,王安都能平淡入睡。
同一時間,蘇子恒這邊也睜開了雙眼。一擡眼,跟王安看的是同一個月亮。
他從地上起身,估計着是迷藥藥效過了自己才會醒來。相較于王安的狼狽,他這邊情況好上許多。倒地時倒在草叢上,現下起身,白色的衣衫上絲毫不曾沾染半點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