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蘇特,裡蘇特!能不能開快點!我按不住她了!”
英俊的金發男人已經顧不上形象了,人在後座幾乎滿頭大汗,一時讓人分不清他和病人哪個情況更嚴重。
普羅修特人生中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刻,他一個身體素質相當不錯的成年男性得用上十成十的力氣才能勉強按住一個未成年還發高燒的小女孩。
明明剛抱她下樓的時候還比較安靜,沒一會兒就開始又哭又鬧,一摸腦袋恐怕是燙得神志不清了。
裡蘇特為難的看着擁擠的道路,現在正是晚高峰開始堵車了。
身後不停掙紮的女孩子像條瘋狂撲騰的活魚,他甚至慶幸不是自己在照顧人,隻好回避好兄弟求助的目光,生怕引火上身。
“到下一個路口就好了,你再忍忍吧。”
“……我難受,你是誰啊快點放開我!我要媽媽!不對……她是個死老太婆,好熱……給我滾開!”
“我看你是燒糊塗了!行了行了别亂動了!”
普羅修特比誰都更想撒手不管,但是隻要松開一點點月良立刻就要胡亂蠕動攻擊一切周邊的人,他還不想死于車禍。
這臭小孩是生病了嗎?誰家好人生病了跟個彈跳活鯉魚一樣啊?簡直是脫缰野馬力大如牛!
他隻能死死把她箍在懷裡生怕她蹿到駕駛座去,也沒人告訴他帶孩子這麼煩人啊?
今年還不滿二十二歲的普羅修特幾乎堅定了不婚不育的意志,十幾歲都這麼難帶,再小十歲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話說暗殺組能不能再招幾個人進來,他真是受夠了這種和未成年相處的日子,格調全無!
普羅修特腦門青筋暴起還不能下重手揍她一頓,本來就燒得神志不清,别給打成傻子了,她腦子還是很聰明的。
病号持續尖叫中:“我要媽媽!媽媽!”
普羅修特本就微微敞開的衣領被扯得更松了,他沒空關心這個,苦口婆心試圖安撫病人,下一秒因為險些被打到臉爆發怒吼:
“好了好了,現在帶你去醫院呢,你給我安靜點,我上哪兒給你找媽啊!再鬧真揍你了!”
“我拒絕我拒絕!我要報警!”
“報個屁的警,你就是黑手黨!”
裡蘇特不忍心看後座鬧得不可開交的場面,主要是普羅修特事後肯定會原諒未成年但不一定放過看見他慘樣的自己。
還沒到變聲期的叛逆期孩子哭聲裡夾雜着尖叫,吵得人心慌氣短。
别跟個發燒到糊裡糊塗的小孩子較勁,她平時不這樣還是很可愛的,快回想一下你的紳士風度和她的可靠,普羅修特苦中作樂嘗試安慰自己。
起碼月良隻是單純的在鬧沒有放出替身亂搞,不然連車都保不住了。
紅綠燈路口的交警被這邊無比吵鬧的動靜吸引過來,正敲了敲車窗就被駕駛座黑色虹膜的男人開槍指着,後座抱着孩子的男人更是面色猙獰。
“先生……”
“看什麼看!沒見過孩子生病哭鬧嗎?!”
交警的同伴趕緊拉着他回來:“别管了,那輛車登記過,是[passion]的。”
綠燈亮起時事态迎來轉機,裡蘇特懷揣着拯救同伴理智和健康的信念一路超速違章直奔醫院。
而原本一直在掙紮的月良貼到普羅修特胸前後突然乖巧了起來,她滾燙的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尋找能讓自己安心的位置,迷迷糊糊呼喚人類本能的音節。
“……媽媽。”
毫無疑問,這是把他當媽了,普羅修特意識到這一點後臉都綠了。
然而小孩子蜷在他懷裡抽抽搭搭的流眼淚,總算是消停了點,眉毛都炸開了,一點都見不到平常的神氣,看着又怪可憐的,普羅修特黑着臉再次忍讓抱穩她省得磕到頭。
裡蘇特、裡蘇特想笑但是良心過不去。
好歹在兒科挂上号了,普羅修特累得沒有力氣整理儀容,精緻的辮子都亂了大半,他滿臉疲憊坐在病房按揉太陽穴。
他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進兒科,病床上躺着的也不是他的孩子啊,說真的有這麼個難纏的孩子絕對是地獄模式。
裡蘇特去繳費了,月良終于睡着不鬧騰了,臉上的淚痕也被護士擦得幹幹淨淨,看上去完全沒有來的路上那幅熊孩子樣。
可是在這份甯靜中普羅修特越想越氣,在他手裡就鬧得不得安甯,在醫生護士那裡就乖巧安靜,還會區别對待啊這小屁孩。
還有這身西裝糊滿眼淚他都不想要了,普羅修特咬牙切齒想着一定要從她的工資裡扣。
月良恍惚間意識遊離一瞬,在老家杜王町的舊宅裡,幼年時去過的房間,吉影也正在經受高燒帶來的疼痛,都這樣了還能貼着斷手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