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校,突出程度僅次于前面那兩個人和他們無形之中形成的五人小團體的,大概就是孤狼了吧…這樣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他本該度過一段相當平靜的、沒有波折而令人愉悅的早餐時光。
然而,同桌的人似乎永遠不能體味到這種平靜的寶貴——眼見着話題又即将拐到“降谷零的金發是不是混血來的”上,栗川日流連忙嚼完嘴裡的煎蛋、而後插話說:
“唔,降谷同學是不折不扣的日本人吧——他本人強調過好多遍了。好了,不說這個了,還是不要在背後議論同學了喔。”
“好吧。栗川,你真的相當無趣哎……明明八卦才是人生的動力吧!”那人如此抱怨道。
開玩笑,我這哪是無趣……我這是為你們的身家性命考慮啊!
難道你們也想晚上相約在櫻花樹下、然後單方面挨揍嗎?還是說你們想當伊達班長寝室裡被一舉消滅的蟑螂?
嘴上打着哈哈将這事搪塞過去,栗川日流在心裡沉痛地想道。
……
呵呵。
所以那五個人真的是神仙下凡來折磨底層人民的吧?
怎麼會有人在刺頭成那樣的情況下,還照樣保持強到離譜的成績……現在好啦,壓力全部都給到他們這群普通人類身上了!
——在時間被大大壓縮的情況下,課程難度和要求都成倍提高了呢。
苦着一張臉的栗川日流徹底擺爛似的把書往前一推,他趴下身子、無意識地轉動着手裡的筆,然後看着隻短短幾天就近乎用完的筆記本發起了呆。
不過好在并不是他一個人在受苦,同在學習室的幾個人也一樣是哀聲連連:“我說啊,能不能來幾個人堵住他們幾個的嘴…怎麼會有這麼多作業,我真的寫不出來一點了啦!”
他話中的“他們幾個”并沒有明指,但大家都知道是誰。
雖然除了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尤其是松田陣平,他好像總是以一己之力孤立了所有人),其他幾個人在鬼冢班内的人緣都還很好,但日複一日地經受着如此摧殘,是個人都難免會有怨言。
“就是啊,我感覺鬼佬自從松田上課分毫不差地背出來警察守則的内容之後就颠颠的…”
“——還是因為他要和降谷搶風頭、又把警察的尊嚴踩在腳下,才把他叫起來提問的呢。我是鬼佬我也得氣個半死。”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短短幾分鐘就把這幾天的不滿發洩了個遍…不過更多還是玩鬧的意味。
唔,所以果然還是很喜歡他們幾個嘛。
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就好比打打鬧鬧的皮小子總比難以接觸的高嶺之花更具有真實感、也吸引人一樣?
這群人真實而又鮮活、熱烈而又自由,是随便一個人看到、就會産生憧憬和喜愛的存在啊。
“——行啦。快别貧了,早點收尾就早點回寝,明天不還有個硬茬等着呢嗎?你們也不想第一次實彈測試就因為補作業所以沒睡好這種理由出醜吧。”
最後、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麼一句,于是,衆人又再度忙碌起來,姑且結束了剛剛的話題。
……
翌日,術科訓練樓。
今天是鬼冢班第一次實彈演習。
“……這次的射擊測試一共四輪、每輪打五發,取其中最好的兩輪成績相加為最終成績,沒滿70環的,視為不合格!”
随着鬼冢教官帶着些嚴厲的聲音響徹在射擊場上,所有人都是心中一緊。
在此之前,大家都隻碰過沒有上膛的櫻花……理論上熟悉是一回事、可實際做起來,又該是另一回事啊。
“嗚啊,我可不想第一次測試就不及格…”
“能不能降低一點标準啊——”
然而這樣的愁緒還沒持續多久,射擊場上便倏然響起一連五聲槍響——
這槍聲如同穿透層層壁障那樣,沖破了衆人心中的陰霾。于是、仿佛受到鼓舞一樣、越來越多的人舉起了槍。
——槍聲的來源是降谷零。
而且,五發子彈,全部命中靶心。
“厲害啊小降谷,五發子彈幾乎全部打在正中央欸~”萩原研二笑着誇耀說。
“槍法不錯嘛,降谷。”就連鬼冢教官也靠過來評價道。
不過還沒等降谷零露出不好意思或是得意的表情,鬼冢教官就好像怕他翹尾巴翹得太快那樣補充說:“不過,人外有人,雖然你的成績已經相當突出了……”
“但是,之前你們的一個學長,可是第一次射擊測試就拿了‘滿分’。”
“——也就是,20發子彈全部打在靶心的天才啊。”
不光和降谷零關系極為密切的四人,其他圍在旁邊吃瓜的人皆是一愣。随後,像是終于反應過來這意味着什麼一樣,人群中開始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聲,萩原研二甚至還作死般地吹了聲口哨——雖然他在鬼冢教官給了他個眼刀後很快安分了下來。
“哇啊,這個天才現在肯定在搜查一課當着王牌刑警吧?”身為班長的伊達航也感歎似的插入話題。
“啊、呃……”鬼冢八藏露出了有些尴尬、而又一言難盡的表情,“這個嘛……”
“其實他現在已經辭去了警察的職務,轉而在米花町開了家偵探事務所呢,哈哈……”
“喂喂,不是吧……”和周圍的人一樣,伊達航也露出了些許吃驚的神色。
然而站在後面吃瓜的栗川日流倒是對此接受良好:
嗯,按照現在的社會現狀……也确實是偵探賺得多嘛,辭職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啦。
——而且,偵探的社會地位也比警察高多了。
他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畢竟這裡可是東京。
有機會再試試當偵探是什麼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