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開所有的疑惑與不定,子彈沖出槍膛,而後如預期那樣、分毫不差地撞入槍靶。
不錯,成了。
……
筆尖在紙面上蹭出沙沙的聲響。
“…說實話,這樣會讓我覺得他是不是哪個組織安插在日本警方的釘子。”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實在難越的檻,降谷零停下了手中的筆、進而沉思道,“因為,如果這些推斷都是真的——這根本說不通。如果是一個普通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把自己的表現壓到平均線的程度,在後續的職業選擇上也會受限……就算可能規避了和同期間的沖突,根本上也是弊大于利的選擇。”
伊達航随即端起杯子、輕抿一口,給人一種他也要說點什麼的感覺;半晌,卻沒說話、隻是沉沉地皺眉。
其他人的反應大抵相同,就連降谷零本人、說完後也停頓了片刻:無他,這實在不是一種讓人心情愉快的可能。
隻是尚未說完的話也不可能被咽死在腹中,片刻之後,降谷零還是說道:“……此外,我之前一直有一件事情沒有說。”
就像是翻滾的波濤撲上海岸、青年紫灰色的眼睛陷入了回憶。
“開學那天晚上,我不是和松田打了一架嗎——結果先不做評判,在快要結束的時候、雖然隻有一瞬,我産生了一種隐隐約約的、有人在看着我們的感覺,卻找不見視線的源頭。”
“現在想來,會不會是他?”
降谷零微微垂眼,片刻後又擡起、帶着思索和探究看向其他人。
萩原研二最先對上他的視線:“嗚哇,不愧是小降谷,一下就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這個倒是我完全沒有想過的角度?雖然我總覺得他不太可能幹出這種事——但是、好吧,這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個思考方向,研二醬個人的見解存在先入為主的可能呢。”
的确,如果以“栗川日流是間.諜”作為前提來審視對方的行為,那麼一切就會變得合理起來——無論是刻意的隐瞞實力還是躲避風頭——但萩原研二就是不想、或者說難以相信這種可能。
——如果栗川日流真的是抱有惡意而成為警察的話,又怎麼會因為有人得救而露出那樣的、浸滿着喜悅的眼睛呢。
“zero的想法不無道理…但是,無論怎麼說,我們缺少這方面的實質性證據——昨天下午的事情、栗川同學也隻是被當作證人去問話了而已。”諸伏景光說——他對栗川日流也有不少好感,“在獲得推斷的基石前就作出定論,結果将是緻命的。*”
“當然,zero的适度緊張也是必要的…這也是我提出這個推論的原因;不過,原因的推斷倒是可以适當延後。”
“唔、小諸伏說得對。那麼就下一個…讓我想想還有什麼——啊,昨晚倒是撲了個空,對吧?”将剛剛的猜測放到一邊,萩原研二用空出來的那隻手輕輕敲擊着手電筒的金屬外殼,“沒有确切的證據表明小栗川夜裡去過倉庫。”
“是啊,雖然諸伏聽見了聲音,但我們過去的時候、已經是一個人都沒有了。”伊達航叼着牙簽沉思道。
——是的,昨天那個讓栗川日流誤認為是警衛的人、其實就是同樣偷偷溜出來的伊達航。
“不過這件事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諸伏景光則接話說,将手中印有文字報道和零星資料的A4紙分發給其他人,“我查到了一點關于‘栗川日流’的資料;資料室的文件不讓外帶,所以這是我重新整理過的版本。”
“幫大忙了啊,hiro。”降谷零自然接過,在一邊翻閱起來。
“——不愧是景老爺,果然靠譜。”松田陣平也直起身子。
“還得多虧了松田提出設想吧?畢竟,栗川同學晚上可能會去倉庫這個想法、還是你提出來的。”諸伏景光笑笑。許是黑心的芝麻餡順着日光流到了表皮上,他上挑的眼尾在這種時候竟有點像狐狸。
松田陣平無可置否地聳聳肩:“景老爺也說了,雖然外貌上有差異、但那個警員的身形很像他嘛——身上也沒有一課的紅色徽章。”
這是他們先前讨論過的。當然,如果這件事為真,那麼栗川日流是間.諜的嫌疑也就解除了大半;但同時,新的疑問接踵而至:作為普通的警校生,他又是如何參與調查的?随行的警員不可能不知情。
無論從哪個方面講、他們的這位同期,都可謂是疑點重重啊。
……
溢滿的日光從窗沿化開,悄然之間,時間已過去了幾個小時。
念在下午還要照常上課——今天上午他們的作息就恢複了正常,隻是倉庫那裡仍然拉滿了警戒線——的份上,這場作戰會議暫時告終。
作為半個主持人的萩原研二輕咳道:
“好了,那麼今天就先到這裡…總而言之,大家都有相同的感受呢。”
“隻要沉下心去細想,就能發現先前未能察覺到的許多疑團;但在此之前,我們誰都沒有注意到。”
“——關于‘栗川日流’的不同尋常之處。”
像是為這句話作結一樣,他又一次在紙上輕點他們五個總結出的“線索”和“疑點”:
“不過還是小諸伏說的那樣:紙上談兵可不行。總得找個機會向當事人求證,不是嗎?”
至于求證是否是為了和對方進一步接觸的借口,這就難說了。
“特别指導月下周就要結束了吧。”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充滿暗示意味的話;于是萩原研二自然點頭:“嗯,我會邀請他參加班上的聯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