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這瓶樣香我晚點拿給你。”

夏榆音挂斷電話，繼續埋頭做實驗。他是不噴香水的，但他承認，聞香識人的确有道理。

夏榆音天天泡在實驗室裡，兩耳不聞窗外事，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宋存了。不過很可惜，他還是忘了“說曹操曹操到”的定律。

“夏工，表給你。”宋存的聲音出現在耳邊的時候，夏榆音無奈地閉上雙眼。

“謝謝。”

天色将晚，今天的工作已經基本結束，他接過表，脫下工作服，踩着最後一抹夕陽出了研究所大門。

“夏工，别急着走啊。”

“宋工，還有事嗎？”夏榆音停下腳步，雙手插兜。

宋存身後還站有一個人，臉色陰陰的，手裡提着一袋東西，正抱着雙臂緊盯這邊。夏榆音眉毛輕挑。

“杯子的事，是我誤會你了，不好意思。”宋存神情倒是誠懇。

“沒關系，說開了就好，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夏工，祝你研究順利。”宋存站在夏榆音身後，神色難明，語氣平淡無波，聽不出真心還是假意。夏榆音也無心探究，隻回頭笑了下表示禮貌。

江聿還抱着雙臂，背光時烏黑的眼珠子更沉靜，眼角也耷拉下來，“我不喜歡你跟他講話。”

“我也不喜歡，”夏榆音打開他手裡的袋子，拿出那支香水，“他自己纏上來的。”

“不過你不是一向念叨‘清靜無為’嗎，怎麼那天嘴皮子這麼利索。”江聿恢複了點活力，開始調侃夏榆音。

“清靜無為也不能讓人亂扣屎盆子吧，正所謂——槍法也是法，彈道也是道，”夏榆音收好香水，“就是這個。”

“我找機會摸個底。”他想了想，補充道。

“好，那我暫時讓華遠多注意英國那邊的動向，”江聿看着夏榆音送上車，把晚飯放到副駕駛，“注意安全，到家報個平安。”

夏榆音的車剛開走，江聿就收到了轉賬，一如既往的“飯錢”。他笑着歎了口氣，把錢轉到一張卡裡。

直到那輛白色越野消失在視線裡，江聿才開車回公司。他滿意地掏出新的計劃本，往上面劃了一個勾。

溫迎把一本圖冊放到他桌面上，“老闆，拍賣準備開始了，我忘了問您的預算，請問還是……”

“加到底。”

她話還沒說完，江聿就回答了。果然還是這樣，溫迎咂舌。

“好的老闆，那我先去接線了。”

不管接幾次拍賣會的電話，溫迎的手心都會出汗，畢竟電話的另一頭，出價速度好像買大白菜一般，直聽得人快要不認識“萬”這個單位。

“拍品2826号，清、沈周款虞山紀遊圖手卷……”

拍賣師的聲音清晰傳來，溫迎一路跟着其他競拍者出價，一開始還免不了緊張，後面想到這又不是自己的錢，幹脆眼一閉，越出越猛。

……

“現在是1100萬——”拍賣師聲音清爽，“最後一次機會——”

“恭喜您！”

拍賣槌終于落下，溫迎起身去報告。

“老闆，拿下了，”她拿着紙筆，“按老規矩嗎？”

江聿終于擡頭，思忖半晌，“你覺得……現在送給他合适嗎？”

問我啊？溫迎心裡狂翻白眼。

“反正這畫也是和之前那些放一起，要不……您到時連房子一起送夏老師好了？”她自認為提出了一個非常離譜的建議，但她沒想到還有更離譜的。

“你說得對，”江聿滿意地站起來往外走，滿面春風，“現在送的話他又要以為是假的了。”

溫迎看着江聿離開，面部抽搐了幾下，“夏老師……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可是身家……”她一邊數一邊掰手指頭，“十位數的人啊——”

夏榆音在家裡打了個噴嚏，往身後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從他這個直直看去，能看見洗好晾着的碗。

有個青白色的瓷碗，挂在暗處也熠熠生輝，夏榆音走過去拿起來，“假的能做成這樣也蠻厲害的。”

這假碗是兩人剛在一起不久的時候江聿送的，約會那天他從車裡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錦緞盒子，獻寶一樣遞給夏榆音。

“這是南宋青白釉的，很适合你的氣質。”

夏榆音雖然是搞科研的，但是會看瓷器會看玉會看書畫，江聿剛知道的時候還小小驚訝了一下。

那碗名字挺唬人，但看了一圈夏榆音就發現是假的了。

“謝謝，我拿他裝什麼好？”夏榆音沒捅破，他還是很喜歡這個禮物，明明自己隻是随口提的一句“喜歡南宋的瓷器”，對方就記住了。

碗本身并不重要。

“你喜歡怎麼用都随你，用來吃飯也行。”江聿見夏榆音反應有些平淡，以為他覺得這碗是假的，于是春風化水般笑起來。

夏榆音看着這個碗，心裡暗想還好江聿沒再買過類似的，不然要被騙多少錢。

回憶正笑着，視頻通話的鈴聲突然響起，将他拉回現實。

“喂，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