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了,吃飯去吧,”等教室裡的人都走完,夏榆音端起保溫杯走到門外,等黑帽子同學,“你想吃什麼?”
“你挑吧。”
夏榆音停住腳步,無言地看着江聿,面色平靜。江聿讀了一下他的意思,恍然道:“去你家吃吧。”
如果夏榆音問這種問題,就代表他做不出選擇,所以讓江聿做決定。這種時候要是再把問題扔回去,江聿就死定了。
果然,在聽到回答的下一秒,夏榆音點點頭:“那煮面?”
吃面好,先前那頓沒吃成,現在重新吃。
這次終于沒有停電,全程都順利得很,蝦眼水下面,下配菜,再做一碗澆頭。
等吃的人靠着廚房門,看廚師站在竈台前忙活,順便撩撥廚師說話。直到廚師因為說話而忘了看火,水沸騰着溢出來,他才被趕出廚房。
上一次吃夏榆音做的東西還是住院的時候,青菜肉絲粥,吃完嘴裡淡了兩天。不過他不争氣地想,如果可以的話,别說兩天,淡兩百年也行。
本來他對食物的态度就是續命必需品而已,不浪費就好。而因為那個人的出現,他才發覺原來“吃飯”能讓人感到期待和幸福。
于是他開始在工作間隙學做飯,開始挑選食材,開始思考口味,就為了勾引那個人跟自己吃三餐。事實證明,先抓住胃的方法的确有它的道理。
“行了,”夏榆音把小鍋端出來,滿意地看着自己包辦的午飯,“荷包蛋一人一個,下面那個全熟的是你的。”
江聿嘗了一口,肯定道:“大師。”
“那是,我煮别的不行,煮面無出其右。”大師翹着尾巴,端起碗往自己嘴裡也塞了一口。
那碗沒煮熟的面還停留在多年前的時空裡,在竈台上,随着水的冷卻而逐漸坨掉。廚房外是兩個蹲着喝酒吃自熱火鍋的人——夏榆音說蹲在餐桌面前,不用出陽台也能看到夜空。直到江聿回去之前,夏榆音才想起鍋裡還有才下了一半的面。
“我拿回去處理一下。”江聿說。
後來它就不知去向了。
“所以那次你把它怎麼樣了?”
“重新煮熟,配罐頭喂流浪貓了。”
夏榆音眼一亮,“那貓貓吃完了嗎?”
江聿夾起荷包蛋,笑了一下,“嗯,貓貓也認可你的手藝了。”
他沒吃上,貓貓倒是先人一嘴了。
之前夏榆音說過,飯桌上不許吵架,不許聊工作,也不許開批鬥大會,吃飯就開開心心吃飯,所以有事都留到飯後再說。
頭腦風暴就當消食了。
“吃好了嗎?”江聿拿出電腦,敲下代碼,把調查到的結果擺在夏榆音面前。
是之前在元江提取出來的、那段多出來的傳輸路徑,能看到輸入方是生态站的計算機賬戶,但接收方卻隻能看到IP地址。
“英國……”夏榆音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對方的服務器經過特殊處理,應該有對方國上層的介入,我已經将這個作為佐證提交給上級了,”江聿把屏幕轉過來一點,滾輪滑道最後,“不過我沒想到的是,數據傳輸的時候竟然沒有中間商。”
夏榆音把代碼從頭看到尾,指節輕擊桌面。如果是這樣的話,隻要找到接收方的雲賬戶,就能把藏在背後的人揪出來。
“辛苦了,不過我還是很想問,你一天有48小時嗎難道?”
“為什麼這麼問?”江聿把目光從電腦屏幕轉移到夏榆音臉上,對方正一臉認真地看着自己。
夏榆音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安排工作的,能把該做的、想做的事全都做完,“我之前數過,你一天要做的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還是說你不用睡覺。”
不過好像也不需要答案。夏榆音是看過江聿的計劃本和日程表的,工作時長精準到分鐘,并且上一列的完成時間和下一列的開始時間是沒有間隔的,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無縫銜接。除了進行維持生命體征的必須活動外,其它時間就跟上了發條一樣。
“以前我堅信,隻有工作不會騙人。”江聿冷靜道。
“那現在呢?”
“工作狂也需要生活。”
江月唯一996的人竟然也會說“生活”這個詞了。
夏榆音挑了一下眼眉,沒有再說話。
神思亂飛之際,江聿又掏出另一台電腦——是夏榆音那台。上面的金屬塗漆已經發生些微剝落,看起來确是年代久遠。
“被遠程黑過,但對方很小心,用的是新賬戶,在此之前沒有任何操作記錄。”
“還真是啊?”在聽到這句話之前,夏榆音是沒抱什麼希望的,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而且對方能想到要嫁禍他身邊人,看起來也不是傻子。
結果還真是。
想到這裡,夏榆音複雜地看了江聿一眼——每到這種時候,總有一些難以抹去的回憶湧上心頭。
一想起旁邊這人當時一句話也不說他就氣得頭疼。
早這樣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
察覺到旁邊投來的視線,江聿轉過頭,被冷一跳。他急忙伸手給夏榆音拍後背,拍着拍着又從上往下順,再把頭湊過去一句一句說“對不起”,聲音低低的。
“其實我隻是想要你的态度而已,”夏榆音把在後背上安撫的手拉下來,“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那你還生氣嗎?”
“我是對當時的你生氣,現在不氣了,你現在态度不是蠻好的嘛。”
“那……”江聿嗫嚅着,不知道想說什麼,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人,怎麼也說不出來,幹脆心一橫,決定不說了。他往前一撲——